“说到这个,沈巽要毕业了吧?”说到沈繇那个远在亚琛读博的儿子,聂钊华顿时来了兴趣,沈巽是学自动化的,专业与华世对口。
“嗯。”
“毕业之后,不准备回来?”
“这个要看他自己的意愿。他课余时间在恩格勒斯实习,做得也挺开心。”讲起儿子,沈繇的神情都不同了,显然很为儿子骄傲。不过有这样一个优秀、立派且不让人操心的儿子,哪个父亲不骄傲呢?
“总之,华世任何时候都是欢迎他的。”
“我先替他先谢过老板的好意。”注意到聂钊华时隐时现的愁容,沈繇突然意识到,刚才说的可能都不是他来找自己的目的,“不过,老板这是怎么了?”
“羡慕你啊,沈律师!养出了一个出众的好儿子,还不让人操心......”
“老板家的几位公子都很优秀,或者,你只是在羡慕我家的父子关系?”
“......老常总说你毒舌,这下我可是体会到了!”聂钊华笑着摇摇头,开始倒苦水,“昨天阿珩出院了。可你知道他回去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去花圃买花种!为此还让阿明找了一辆货车去接他!虽然中途改变主意去了别地儿,但阿明还是给他拖了两包花种和两袋花肥回去!而他去的别地儿,美术馆,因为在路上看到了欧洲宫廷画展的宣传海报!养花、看画,加上之前的古典乐,你说,他哪来的这些兴趣爱好?”
沈繇原本还在心里吐槽,这些可算不上什么不良嗜好,健康、益智,还摆脱了低级趣味!但经聂钊华最后的补充总结,瞬间明白了他的怨念所在,“我觉得他肯定是你儿子。”
沈繇长了一张正经的帅脸,最常见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但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不适合开玩笑,比如这会儿聂钊华就被噎到足足半分钟找不到话说。
“我的意思是,他绝不可能是家叔的儿子。”
“沈繇!”
“知道了,知道了!”这位爷玩得就是花,明明是自问自答,偏要找一个捧哏!沈繇无语地抖着包袱,“他像家叔只能是少时耳濡目染的缘故。”
就像对上了密保问题一般,聂钊华感伤的情绪马上到位,“......这几年看着阿珩,我常有种在看阿彣的错觉,兴趣爱好一样,习惯素养一样,行事作风一样......我现在就怕他倔起来也和阿彣一样......”
其实已经一样了。沈繇忍着没说,只道:“他还是很像你的,比如果决,比如狠厉,比如隐忍。”
“狠厉?”聂钊华无奈笑笑,“你确定我狠得过你小叔叔?”
“这个可不好说。”至少在沈繇看来,他小叔叔有的是能卡聂钊华脖子的办法,虽然卡不死,但也够他受的了!但沈彣什么却都没做,仅仅是辞职离开。
聂钊华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呢?“是,他是什么都没做,但你不觉得这才是最狠的吗?......这捂不化的坚冰放在心口,就是一把利刃,割得人又痒又疼!还抓挠不得。”
“这一点我可能无法理解。”
他不是无法理解,沈家人最为通透了,怎可能不懂得人情和人心?只是他们更通人性,很多的矛盾和复杂的纠结在他们那里都不是矛盾和复杂的。
“是了,你们沈家人都冷!冷透了。”
沈繇在心里大大翻了个白眼,如果不是计时收费,谁愿意在这里听他废话?
见他并不言语,聂钊华叹了口气,盯着茶盏上的袅袅烟雾,有些出神,“阿繇,你小叔叔,最近好吗?”
“很好。”十多年来,聂钊华每次来找自己,都会问这个问题。一开始沈繇还会变着法儿,换个词来让自己的答案听起来不那么一样,后来疲了,加上聂钊华从不变换问题,便决定省下自己的脑细胞。然而这一次心虚和之外的某些心理一起发酵,他又补充道:“近年来他潜心钻研兰草种植,最近一株精心培育的兰草开花了,十分开心。”
“是吗?那一定很漂亮。”
“是呀!”说到这个,沈繇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水色邀请函交给聂钊华,“对了,这是再下周六沈家慈善晚宴的邀请函。”
每年秋天沈家都会举办一场慈善拍卖会,聂钊华虽然都有收到邀请,但通常只附上支票,并不出席。可这一次他并没有拿支票了事,而是颇有深意地问道:“沈榭会出席吗?”
“那是自然的。”
“那我就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