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的人还有机会再见，死去的人却永远和土地融为一体。

当你越来越真实地出现在我的梦里，请告诉我，这不是你在向我告别，

请告诉我你不会像我就要离开家乡一样，就要从我的回忆里消失，

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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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梦见了爷爷。

在手腕发炎渗液，胃食管返流失眠，清晨被快递电话吵醒，吞了三粒扑尔敏之后，

她梦见爷爷。一个漫长真实的梦。真实到在梦里她感到爷爷握紧她的手臂，真实到在梦里她知道爷爷已经离去。

在无人的深绿的院子里，错落着几块石碑。爷爷和奶奶都在，奶奶看她的成绩单，爷爷问她怎么这么晚才来。

她回答说，快一个月没看外婆了，先去了那边。

跟以前每一次假期的回家一样。

在以前的假期，爷爷会催她去家里。

爷爷会摇着蒲扇讲过去的事。

爷爷提到最多的是她幼儿园的时候，

她怕生，总是找借口不愿去，最后终于去了，还要在门口磨蹭很久，抓着爷爷的手说：

“爷爷，你第一个接我！”

爷爷会嘿嘿笑着答应她，就像答应买给她一块五一只的昂贵雪糕，像答应她的睡前故事，什么小叔叔抓了五只刺猬猬。

听了太多次，多少有点厌倦。随口附和几声算完。奶奶会出来撵她回去做功课，免得爷爷没完没了念叨下去。

假期结束的时候，爷爷会去超市买最贵的苹果给她。挑最红最大最光洁的，其实味道倒不一定最好。十个大苹果，因为她爱吃。她不得不背着这沉甸甸的爱坐上两个小时的飞机回学校。

有时爷爷会去机场送她。她和爷爷奶奶的最后一张机场照摄于2015年。后面爷爷就只送到小区门口，渐渐又变成单元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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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这个梦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