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阿娘不明白。这几个都是信得过的老人,一起翻阅账本岂不是事半功倍,怎的你要亲自去挑人,还只挑一个呢?”
“阿娘,你可听过‘事以秘成’这句话?咱们查太平庄账目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是一个人负责查,就算他起了别心,也会仔细掂量暴露的风险。因此他不敢轻举妄动,轻易倒戈。可若是几个人一起查,真出了事,就只剩下互相栽赃推诿了。”
沈昭昭一边在屏风后头换衣,一边给自家母亲分析着其中的道理。
待到沈昭昭换好男装,扮成了个唇红齿白的小公子,自内室走出后,萧柔瞪直了眼睛:“……宝儿?”
“是我啊,阿娘。”
沈昭昭以折扇遮面,只露出一双清透的眼睛,里头蕴满笑意。
“如何?我这样打扮,轻易不会被认出来了罢?”
萧柔愣愣的点头。
确实,自家女儿扮成男儿一点也不违和。
除了太过瘦弱纤细,模样太过精致,几乎看不出破绽来。
旁边的梧桐自然也做了小厮打扮,却没有这样以假乱真的效果。
“走吧,阿娘替你遮掩着,亲自送你出府。”
萧柔替她正了正发冠后,将沈昭昭亲自送到了沈国公府后门。
后门的家丁早就被打发走了,此刻空无一人。
沈昭昭正欲推门出府,又被面带担忧的萧柔拉了回来:“宝儿,记得阿娘的叮嘱,不许……”
“不许晚归,不许胡闹,不让您担心,阿娘,我会的。”
说完,沈昭昭用力抱了抱萧柔,随后转身带着梧桐溜出了国公府。
可没人料到,这头刚放了人,那头密切关注着自家夫人动向的沈国公便得了消息。
素来沉稳的沈铮拍案而起,目眦欲裂:
“你说什么?夫人偷偷摸摸放了个小郎君出府?”
......
沈昭昭依着名单一一见过了人选,却又都在心中否决了。
“小……少爷,这些账房先生个个出挑精明,就没一个合适的?”
“就是因为他们太过精明了。”
沈昭昭摇摇头,回忆起刚刚见过的几人,眼里带着明显的失望。
都是好手,但却都不是她要找的最合适的人。
沈昭昭走进最后一家脂粉铺子时,有些罕见的讶异。
正是做买卖的好时辰,店里却没什么生意,客人寥寥。
灰布粗衣的年轻男人坐在柜台后头,一边拨弄着算盘珠子,一边头也不抬的招呼着客人:“客官随便挑,随便选。咱们溪本斋的胭脂价格虽贵,却包您在别处寻不到。”
梧桐得了少自家小姐的眼神,清了清嗓子上前问话。
“掌柜的,你们店里就没个店小二张罗张罗?”
“有啊,店小二正是在下。”
“……你们店里账房先生呢?我家少爷想要见见。”
“不才,账房先生也正是在下。”
男人自面前的账目里抬头,推了推眼镜,认真的打量起梧桐身后的正主。
沈昭昭嘴角噙着笑,与他对视:“那这店里的东家,总不会也是您吧?”
男人一双眼睛明亮有神,恭恭敬敬地回答道:“那自然不是,本店的东家从前是沈国公夫人萧柔小姐,只是如今……怕是要换成小东家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