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军右手拿着药瓶子,轻轻敲着左手,节奏混乱,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安。
先前,他正在调查西瓜皮。从吸毒犯小德那里的来的信息指向,钟天生曾经被三个男人带着出现在地下赌场。涉赌这种事情在犯法和犯罪边沿徘徊,根据案值不同,性质也不一样。
据周军调查,西瓜皮这几年从事设赌营生。特别是疫情前,房地产行业如火如荼的时候,因为各地都在拆迁,产生了一大批手握大量现金的拆迁户。
于是西瓜皮就将这些人聚拢在一起赌博,他也是狡猾,赌场通常都设在乡下民房里。村口都有人把守,有时甚至还动用了小型四旋翼无人机。一旦看到派出所的警车过来,呼啸一声就散了。上百个赌徒爬坡上坎,跳水田,钻大棚,根本没办法抓。
也因此,虽然大家都知道西瓜皮是赌场老板,害得不少人倾家荡产,但警方苦无证据,拘留四十八小时后,只能无奈地把他给放了。
按说,西瓜皮现在城中村弄了几十台赌博机,从流窜作案变为坐地虎,只要带人抄了那里,就可以送其进监狱,为民除害。
可是,相比起钟天生绑架案,西瓜皮的事情优先度要排在最后,周军也不想打草惊蛇。而且,下午去那边调查的时候,也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
然后,梁丽琴老师竟然就和匪徒交易了,还闹出这么大动静。
孩子没有换回来不说,连两百万现金也被人贩子给抢走了。
“这个梁丽琴真是糊涂到家了。”周军心中郁闷。
匪徒会和你公平交易吗,人家拿了钱第一时间就是撕票,再耽搁下去,就来不及了。
可是,没有线索啊,人海茫茫,又从哪里去找钟天生?
看得夜色渐渐深沉,周军心急如焚。
他和小宫晚饭都没有吃,就呆在刑大,调出匪徒抢走两百万骑摩托车逃跑时沿路的监控。可惜骑车那个瘦子显然是头狡猾的老狐狸,专一选择摄像头覆盖不到的偏僻小巷,很快,视频资料就断了。
没办法,只能继续监听梁丽琴的电话了。
因为太忙,周军忘记了吃药,一张脸青康康的看不到血色,就连嘴唇也变得乌青。
小宫在旁边看他情况不太好,担忧地说:“师父,你是不是不舒服。早就跟你说了,区医院的检查和医疗手段有限,你应该去华西做个全面体检。从中午到现在七八个小时,你滴水未进,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周军淡淡道:“我自己的毛病自己清楚,就是慢性病,去哪里检查都一个样。再说,出了这么大案子,哪里有功夫去看病。小宫,你是不是饿了,饿了就回家吃饭,再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我们这两天到处跑,身上又是灰尘又是汗水的。我一个臭男人不要紧,你可是姑娘家。”
小宫:“师父,我不走。”
周军板着脸:“监听电话,是要用时间耗的,一个人和两个人坐这里都是一回事。再说了……”他沉默片刻,道:“再说了,匪徒已经拿到赎金,目的已经达到,怎么可能再联系梁丽琴。也许,我们都是在浪费时间。”
说到这里,他的脸更青,竟然有点颓废。
然后,将药瓶子在女徒弟头上敲了敲:“回家去吧,顺便给我也带点吃的。老吃外卖,我上火了。”
小宫吐吐舌头:“师父,别敲了,再敲就敲傻了,人家还没有男朋友呢!哎哟不好……我今天要去约会的,忘记了,回家不知道会被我妈骂成什么样。师父,我先回去一趟,给你带饭。”
说着,就收拾好东西,一溜烟跑了。
小宫是警察世家,爷爷和父母都是警官,所以,她家就住在区公安局家属区,距离刑大只一墙之隔,现在回家垫吧垫吧倒不影响工作。
父亲不在,那个老户籍警退休后,沉迷麻将,估计和几个老哥们正在方城鏖战,只老娘铁青着脸翘二郎腿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小宫嚷嚷:“妈,饿死了,留饭没有。”说话间,就钻进厨房,一看,惊喜地叫起来:“山药炖鸡养胃,好得很,妈,帮我热热,打包,师父最近身体不好,补补。”
宫妈妈追进厨房,大骂:“小李不是约你牛排红酒吗,怎么饿成这样?宫小莉,我问你,小李工作好不好。”
小宫用手抓了个鸡腿,猛啃:“好啊,区残联,事少离家近,待遇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