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热得可以孵鸡,薛蟠跟在宋班师身后,走出一脑袋的汗,纵然上了马车,回了薛家,还是觉热,坐在天井下,脱了一件衣服,敞着怀,露出白白的肚皮。
仆人在一旁拿扇子鼓风,递冰镇酸梅汤。薛蟠喝了一口,舒坦的闭上眼睛,往椅子上一靠,醺醺然道,“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宋班师摇着扇子,没有说话,他到薛家来,主要就是为了见薛宝钗。
宝姑娘美,宝姑娘好,宝姑娘美好,庭院深深深几许,有空见就得见。
薛宝钗持把宫扇来了,见薛蟠不修边幅模样,脸上难堪,薛蟠忙把衣服合上,笑道,“正要找你参谋呢。”
薛宝钗看来,宋班师手端一碗冰镇酸梅汤,道,“这案子怪。你说好笑不好笑,这家人倒替一个姨娘给亡夫做周年。”
“想来两家关系不错。”薛宝钗才说了一句,宋班师摇头,“这倒没听过。”
薛宝钗道,“不是这个缘故,那宁家断不会如此行事,这世上总没有无缘故的亲疏。”一席话说出,可她觉得宋班师有点心不在焉,出了一回神。
宋班师觉得眼前这位宝姑娘有点恍神,
“可能是我魅力太大了。”
宋班师如是一想,将调羹在碗里摇了几摇,脸上和没事人似的,“官商之间,也难说,想来是我们去的太早,没打听到那七姨娘的底细。”这七姨娘和和尚有一腿,那和尚疑似绑架了宁大,这就是宋班师这半天探索得来的成果。
薛宝钗嗤笑一声,“你们是做什么去了?倒像两个苦心孤诣的拐子,专门打听老弱妇孺。”
薛蟠闻言大笑,笑声滚滚来,看得薛宝钗蹙起眉头,只因薛蟠笑得太没体面,太没来由。
薛蟠笑着笑着,就见薛宝钗的冷脸,僵住笑容,把宋班师的道理讲了一遍。
薛宝钗道,“宋哥哥还真是心胸开朗的人。”
宋班师摆手,顺势道,“妹妹过誉了,不过是消遣自勉之语,当不得真。真有麻烦来,我准笑不出。”
见二人以兄妹相称,言语亲密,薛蟠闷闷不乐,叹口气,“还不知这个案子要办多久呢。”
宋班师道,“不知要废妹妹多少心。”
“宋哥哥,我不过是解闷子耍的,当真不累。”
薛宝钗言语温柔,薛蟠真听不下去了,起身道,“宋大爷,想来那案子还有事情发生,咱们快走。”
客随主便,宋班师起身作揖,与薛宝钗告别。
宋班师在前头走,薛蟠的冷声在耳后追,“宋大爷这礼数也忒周全了。”
宋班师笑道,“这是该的,岂不闻礼多人不怪?”
一句话把薛蟠说的哑口无言,
太阳越发滚到天中间,晒得大地白灼灼的好似堆盐。
薛蟠才出去了几步,便有些后悔,可话已经出口,又不好辞别宋班师,细着眼睛,肚里说不出来的苦。
宋班师看了薛蟠一眼,肚里好笑,这般天气去太阳下转,也有些犯傻,金陵城里遍地都是茶社,寻了个就近的,进去安歇。
二人刚要了凉茶喝,庞铁臂就走了来,对宋班师悄悄道,“那和尚在用忍桥边的小院中确实关了一个人,听声音,就是那宁大,不过有个丫鬟看着。”
宋班师颔首,“这就好,我们站在岸上,看他们船覆舟翻,再做动作。”庞铁臂起身,也要了一碗茶吃。
薛蟠问道,“什么事?”
宋班师悄悄道,“这宁大的去向已被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