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京师的商铺都逐一打了烊,独剩那烟柳之地还挂着彩灯大门虚掩着。
长安道上一家酒肆刚打了烊。几名喝得东倒西歪的酒鬼从中走出,朝着那温柔乡赶场,就在半道上,几名酒鬼被一群举着火把的官兵撞到在地。
其中一名酒鬼许是多喝了几杯,脑子晕乎乎的被人这么撞到在地,顿时就来了脾气,对着来人对是破口大骂:“你们是什么东西,竟然挡你五爷的路,想进刑部大牢吗?”
黑夜里的这群不速之客,听到这话立马就调头,拿着火把照亮了酒鬼,带头的冷笑了一句:“刑部?刑部算是什么东西,爷今天带你去东厂见见世面,带回去……”
就这么得,酒鬼获得了东厂一日游的门票,只不过是单程票,管进不管出。
当然,大晚上的,东厂番子们并非是搞什么街道安全巡防检查,只是魏公公下了道命令,要缉拿汪文言入狱调查。
番子们刚刚从汪府出来,打听到汪文言此时正在凌云阁里陪兵部和工部的几位领导应酬,番子们闻讯赶来。
就在汪文言在酒宴上给六部的几位领导敬酒时,外面传来一阵躁动,这无疑是有点坏了在场众人把酒言欢的兴致,祝酒词都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汪文言虽无官职在身,却在京师混得如鱼得水,所谓男人有三铁,六部各大衙门的那个谁谁谁都是汪文言的铁兄弟。
有这么多铁哥们在场,又是他做东,汪文言那是是胆壮气足,十分高调的冲着门外喊了一句:“哪个王蛋这么不开眼,败大爷的兴呢?”
东厂的番子们虽说是奉命行事,但这凌云阁作为京师最大的娱乐场所,那是水深浪大,长安道上的哪些勋贵子弟经常在这边留宿作乐,要是不知道汪文言在哪间房就这么贸贸然的闯进去,冲撞了哪位贵人,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而汪文言这一嗓子,替东厂的番子们省了不少事,直接就上去将人给带走了。
汪文言交友广阔,除了结交东林党,私下里与三党的落水狗们关系也不错,
当晚,汪文言被东厂带走的消息就传散开来。
很快,这事也传到了白露的耳里,她才刚刚得知魏公公收了钱非但不办事,还反了水,指使六科的言官弹劾熊廷弼,还听说汪文言动用了他的人脉资源,让人帮熊廷弼说话。
这些事都是她刚刚得知,与她预想的结果反差太大,收了钱的怎么反了水,说不帮的,怎么私底下偷偷使了关系。
局势变化的太快,现在不是深思其中缘故的时候,虽不知道魏公公为何反水,汪文言又为何肯帮忙,魏公公又为何要捉汪文言入狱,这一切来的太突然。
但白露很清楚,东厂那绝对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不管是什么原因,她得赶紧打点一番才是,至少不能让汪文言在诏狱吃苦,毕竟他也帮了自己不少。
半个时候后,白露唤来了许显纯。
许显纯刚到连口气都没喘,白露也没有看茶上座的基本待客之道,毫不客套,开门见山就问:“听说,干爹连夜让东厂的人拿了一个叫汪文言的入狱,有这事没有?”
这事许显纯清楚,他正准备给汪文言尝尝诏狱的开胃菜,这刚要动手呢,厂公千金就派人来传话了。
厂公千金召见自己,还是深夜召见,许显纯心里那个小激动的,还特意换了身行头,生怕工作服上沾染的血腥气味败坏了佳人的雅兴。
可这刚到地方,许显纯才发现,厂公千金深夜召他至此,既不是为了与他共叙革命战斗友谊,连茶水都不给上,更别提他在路上飞奔时脑中的那些香艳画面了,真是枉费了他这件特显身材的小马甲。
尽管心情以不如来时美丽,但他是不能表露出来的,魏公公的乘龙快婿不是那么好当的,想要乘上这班特快车一路高升,他就得猥琐发育。
拱拱手,许显纯温和笑道:“确有此事,是厂公连夜下的逮捕令,汪文言现在正关押在诏狱中,属下还未来得及审问。”
听得尚未动刑,白露松了口气。
“听好了,任何人不准动汪文言,谁若是对他用了刑,本小姐定十倍奉还。”白露冷冷道。
许显纯纳闷了,厂公不是下令抓汪文言审问吗,为何眼前这位姑奶奶似乎有意要保汪文言。
魏公公为何要动汪文言许显纯是清楚的,王化贞的供词一写完魏公公就准备拿东林党开刀了,而柿子先捡软的捏,这个经常和东林党混在一起的汪文言就成了首要打击目标。
因为他既无官职在身,连国子监监生的名头也是花钱买的,还是王安的死党,要找他的黑材料自然不难,抓入诏狱严刑拷打一番,让他供出其余东林党人的罪状,一个拉一个下水,目的就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