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拎着两只血淋淋的胳膊，陈醒走进书房，火一样的黑气跳跃在内外，他看着缩在书桌后的无头书生：“找个别人的头有什么用，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不如我把你的头找回来。”

“我的头？我有过头吗？”书生侧了侧身子，像在倾听。

“大概有的，就算只剩个骨头，我想也是有的。”

书生爬过书桌，越到陈醒面前，“要去哪里找？”

“你在这里盘踞多时，想必也知道宅子下面有多少尸骨。”

书生趴到地上，手指敲敲地砖：“这里有很多死人吗？”

“你不知道吗？”陈醒走近了一步，把两只手臂塞进书生脖子里，手中的字绿光荧荧，照在两只手臂上。

巨大的爆炸把书生整个撕扯开，藤蔓般的绿光缠绕在书生肢体，将他体内所有黑气冲淡。陈醒踢刀背捉刀柄，浑圆的内力贴合刀锋，断开了黑气和书生的链接，手中“罡”字罩住了书生灯烛似的魂魄。

无主的黑气四处逸散，顺着砖缝溜进地下。

倒提着书生，陈醒走出书房，大宅空荡如洗，南、燕二人收起剑，他们面前的中年人瘫倒，只剩一副空壳。

“这么简单？”

“你想怎么样？”

“没有，挺好的。”

想要抓过书生的手穿过书生，燕归巢一愣，晃晃胳膊，收回了手。

“还留着这小子干什么？”

“留个人证，不然朝廷无故剿了云井派浣衣人，不合规矩。”

嘲讽地咧开嘴，燕归巢眼中铺满凉气，站到一边不说话。

“你说你帮我找脑袋的。”书生浑不在意刚刚的一切，袖子在地上胡乱摆动，执拗地问道。

用刀敲敲地面，陈醒沉劲跺脚，地砖开裂如蛛网：“我也需要你有个脑袋。”

直至东方露白，整座宅子都被撬开翻犁了一遍，散碎的白骨混作一团，埋在后堂地下。

“过来看看，哪个是你的头。”

“太阳升起来了，我要回坛子里了。”

“你回不去了，快试试哪个是你的头，就当过年换新衣裳了。”张三踢了书生一脚，结结实实地把书生踢到骨头堆旁。

瞟了眼张三，燕归巢扔给书生一个头骨，“看看。”

“好头，但不是我的。”书生摸着头骨，放在脖子上对准，随后又接连试了几个，“这个，这个是。”

几人低下头，书生的头骨灰白暗淡，宽厚的砍痕像一道幽黑的深渊。

“被王由学砍的？”

“不是，是王家的管家。”书生的脑袋变得灵动起来，下颌不断张合，最终显出一张瘦弱的脸，只是头顶的砍伤十分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