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白的月色倾泻流光,院内树影斑驳,屋中却是一片狼藉后的死寂。
明珠坐在李鹤身边,虚弱地望着他。
该走了。
她出声:“出来吧,我知道你在看。”
过了会,苗黎从暗处现身,半跪着不敢看他们。
“夫人……好久不见。”
苗黎生涩地说。
“是啊,很久没见了,没想过,我们有朝一日还能再见到。”
她说这话的时候却是看着李鹤。
李鹤躺在她身边,晕了过去。
自打这次遇见他,他就不比从前强大,唯独不变的就是一身傲骨,她以为那傲骨经历千锤百炼不可能有弯折的一日,可就在方才,就在刚刚……
傲骨已碎。
“您不在,殿下……受了诸多苦累。”
“看得出,可那也是他自找的。”
苗黎顿了顿,不解明珠怎能如此绝情,“可当初若不是夫人死在殿下跟前,又怎会致殿下疯癫?”
明珠蹙眉,转头看向他,“何意?”
一口闷气堵在苗黎胸口,他知道自己不该多言也不能多言,可在听到夫人那么绝情的话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了。
“当日,夫人设计假象,死在了殿下怀里,殿下当时便疯了……你以为四皇子为何会死?”
“难道不是他的计划?”
苗黎简直要被气笑了,“在那个关头,皇帝就在山上,四皇子死,对殿下有什么好处?白白给皇上降罪殿下的机会罢了!”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明珠却不敢相信。
或者说,是不愿相信。
“……你是说,他在看到我死后,疯了?”
苗黎喉间仿佛塞着块大石头,“为什么夫人您如此聪颖,却不愿意相信呢?”
明珠惊慌地看向李鹤睡颜。
“你要我如何相信,一个十五年都捂不热的人,会为我疯到失去理智?”
“殿下早就为您疯过了!”
苗黎声调拔高了些,像是再也按耐不住,想把过去明珠不知道的事都通通说个遍。
“三年前您引开荆世追杀,殿下得知消息后便换上了癔症。”
他近乎艰难地说着。
明珠瞳孔写尽震惊,“你说……什么……”
“您没听错,殿下那三年,时常在府中看到您的模样,可这件事,只有守在他身边的人才能知道。不然您以为为什么,三年后殿下要去江南?为何还要去那个制灯人的铺子上?他当真毫无私心么?”
明珠是在那与李鹤相遇的。
可那个时候,她只想着逃,带着儿子逃跑,逃到天涯海角,哪里都好,李鹤追不到就好。
她那时满心都是这个念头,怎么会注意到李鹤的不对劲。
“他好不容易得回了您,自是有改变,夫人您真的一无所知吗。可您却还是执意离开他,明明您有那么多方式,就等到他完成大业后再走不行吗?可您偏偏,在最重要的时候……用那种残忍的办法……报复了他……”
李鹤当时的样子,苗黎至今回忆起来都心有余悸。
他疯到什么地步,就连苗黎跟在他身边那么久,李鹤都认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