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娥面的愤怒令那轮血月都短暂地变成月亮原本的颜色，月光的力量狂暴地冲刷着大地，本因血蒸汽融化成血色的大地重回银装素裹的样貌，就像是从未发生过这场战斗一样。

地面上卫娥侍们与士兵们的武器和盔甲都因月娥面的狂怒而泛着闪耀的银白色光辉。饕餮在行进途中接触这闪耀器物的瞬间被银光贯穿，造成不可修复的骇人洞窟。

摩米诺的血骨铠甲还没来得及完全合成，就被这狂暴的力量打断，大量的银白色光灌进他骨骼的缝隙，那些链接骨骼的肌腱被瞬间融化，失去链接的血骨虽然相互链接紧密，却缺少了与本体之间的联系。几处血骨难以承受这股狂暴的力量，断裂之时发出沉闷的震响。

血骨四散飞去，其中一片碎片划过月娥面的左肩，暗红色的印记深深留在了那件堪称艺术品的闪耀盔甲上。

月娥面的攻势稍稍减弱了，那一击对她的消耗太大了。虽然重创了摩米诺，但几乎是以命换命的招式，过度透支力量的代价让她难以维持平衡，从高空掉下来，勉强维持着站立的姿势。

手中的月牙刀却依旧闪烁着光辉，这是月娥面仅剩的攻击手段了，再次透支力量的话，恐怕会被月娥彻底夺舍吧。那是她的神明，她清楚神明的仁慈来源于什么，如果信徒只知道无止境索取她的力量，大概也会被抛弃的吧？

人类需要神的力量生存，神需要人类的信仰维持神格，如若两者之间的平衡被打破，神还会再次救赎她吗？

救赎这个，葬送全部族人的杰玛·豪厄尔女爵吗？

只有杀掉眼前这个怪物，才有延续下去的资格！

摩米诺艰难的起身，他身边的饕餮在一开始就被肃清，远处的饕餮海还在赶来的路上。再等支援已经来不及了，一旦月娥面恢复过来，她能够摧毁他的第一层血骨，也就能摧毁他的本体的血骨！

“呵，真是伟大的生命啊，主子果然没有看错，双子中月娥才是真正的强者！”

“双子？”

月娥面迟疑了一瞬，而在这一瞬之内，摩米诺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没有饕餮供血，他就用自己的血！这是跟月娥面一样丧心病狂的方式，一旦他自己的血液耗尽，再强大坚硬的血骨都没用了，以鲜血为燃料的力量，也需要流着鲜血的生命驾驭！

两个赌徒中是摩米诺赢了，他赌月娥面已经无法发动第二波月光轰击。法阵在空中出现，无数血链飞刺向月娥面，远比前几次的数量要庞大的多，伟大生命的血液所蕴含的力量当然远超那群只知进食的野蛮家伙！

月娥面艰难地应对着，她的速度大大降低，那透支力量的一击几乎耗尽了她所能认知的最强大的力量了，以至于现在挥动月牙刀斩断血链的速度根本比不过血链生成的速度。

越来越多的血链锁住月娥面的身体，直至最后，摩米诺从心口处抽出一柄和小臂等长的骨刀，刀身上是排列整齐的裂痕。

裂痕开始扩大！在断裂处由暗红色的血骨连接，越长越长，向着月娥面的面门刺去。

这是那副艺术品盔甲的唯一弱点，它滴水不漏地防护着月娥面身体的每一处地方，可眼部无法封住，那里没有防护！

骨刀刀柄不像普通刀具那样适合握住，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尖刺。摩米诺抽出骨刀时，那尖刺深深没入他的手掌，疯狂地汲取着他的生命。

暗红色的骨刀刀尖刺进了月娥面的面具，她的左眼被贯穿，月娥右半边覆面的力量死死压制着骨刀继续活动，再挪动一分一毫，月娥面就会像她的卫娥侍，像她的子民们一样死掉。

如果只是她死去的话，杰玛·豪厄尔女爵可能不会有什么犹豫，眼球被戳穿的痛苦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贵族的骄傲强撑着她的身体。可月娥的子民只剩下她一个了，她要是死掉，她的民族也就死了。

可她还在犹豫，要交换最后的力量吗？交换之后的月娥面固然无比强大，可那个月娥面在杀死摩米诺后会对怯懦的月嫦一族怎么样呢？只怕是比杀死摩米诺更加残暴的惩罚吧。

“也许，这座城其实没那么重要呢。”

杰玛·豪厄尔女爵这样想。

饕餮已经冲到了摩米诺身边，他所流失的血液被迅速补充，空中爆出遮天蔽日的法阵，暗红色的血链从四面八方刺向月娥面。

“伟大的生命啊，我会延续你的力量。”摩米诺喃喃道“安息吧。”

月娥面像是一朵盛开的彼岸花，暗红色的花瓣在夜空中绽放，花心那簇耀眼的覆面与皇冠彰显着她的无上威严。在战场上死去，倒也对得起这份女爵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