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翊向着刘协施礼:“陛下,长安虽定,可凶顽未除,李傕和郭汜不远,凶戾之众不下五万,当此时节,应立刻拜将点兵,整备人马,迎战贼军!”
此言一出,大多数的公卿皆变了脸色。
不过,依旧还是有一部分大佬面色如常,未为所动。
刘协忙道:“卿有何高见?”
刘翊朗声道:“臣不过一小小羽林郎,本不该直言国事,只是此诚危急存亡之秋,还请陛下恕臣僭越之罪。”
“朕恕你无罪,直言无妨!”
“谢陛下!臣觉得,如今遍看长安,能敌李傕,郭汜者,唯樊将军一人尔!”
“只是樊将军虽贵为右将军,可军职却未曾高过李、郭,如此征伐恐影响三军士气,于国不利,还请陛下授予樊将军高位,以安三军之心!”
樊稠泯着嘴唇,神色颇为复杂的看向刘翊。
想不到啊,关键时刻,替吾出头的居然是他……
突然,一个声音冷冷开口:“这年头,什么儿娃也敢言政?!这百余公卿齐聚于此,尚自互相谦让,你区区一介孺子,焉敢在此妄言国家大事?!还不退下!勿贻笑于人!”
刘翊转头,看向说话之人。
那人似乎知道刘翊要问什么,回道:“孺子看什么看?某乃荣邵,现任司隶校尉。”
“见过荣公。”
刘翊向着荣邵施了一礼,随后一伸手,突然拔出腰间佩剑!
接着,便见他如同饿狼一般,快速向着荣邵走了过去。
此时的刘翊刚刚经过甬道之战,适才又去武库抢夺军械,期间也曾亲手杀人,他衣甲上的血迹尚未擦拭,让人瞧着颇为心忌。
他这幅样子,骤然拔剑冲向荣邵,震惊了在场诸人!
荣邵见状大惊,急忙向后退!
便是淳于嘉和张喜、杨彪等人也都吓了一跳。
杨彪急忙挡在荣邵之前:“小儿娃,你要做甚!行凶吗?!你疯了不成?!”
刘翊朗声道:“某乃东莱刘氏,刘正礼之子,吾父教我,为人臣者怀利以事其君,为人臣者陈而言,君以其言授之事,君为臣纲,不论其他!”
“今国之将危,社稷遭难,我虽年幼,亦有随君王赴死之志,今荣公因我年幼,疑我为竖子,不配参与国政,我只能殉节以明志,与荣公同归于尽,以死报君王!!”
“荣公,你死之后,我当自裁!”
说罢,便见刘翊猛然举起手中长剑,双眸瞪的浑圆,期中似有血丝,他高喝一声:
“杀——!!!”
那边厢,李典亦是拔剑,响应刘翊:“杀——!!”
跟在李典身后的黄放等人亦是一同高呼:
“杀——!!”
樊稠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的手也悄悄向腰间的环首刀柄摸去……
“等会!!”
荣邵的额头呼呼冒汗。
这小子是真虎啊,我不就批评他两句吗?还至于吗!
怎么,还不让人说话了?
此时,在场诸人还真不怀疑刘翊想杀人的决心。
汉朝的士族子弟,多由察举制而升迁,故对声望都有着一种超乎寻常的变态性追求。
为些许争执而诛人满门,为了名声不惜求死,装疯卖傻,各种离谱的事,只要道义上能说的过去的,那汉朝的士族们就会去做!
今日,一个士族出身的少年当着天子的面直谏忠言,若因荣邵的贬低之语,就要与对方同归于尽,这种事在大汉普遍吗?肯定是不普遍的!
但你说这事合乎常理吗?在汉朝,还真就是合乎常理的。
因为这里面涉及到了声名!
望着眼睛通红的刘翊,荣邵急忙道:“那个……刘家儿郎啊,至于吗?”
“我不就说了一句你年纪小,不适合议政吗?我也不是故意贬低你啊,我就是觉得吧……你尚年幼,阅历不足!”
“有些事呢,多听听别人的,学习学习再发言多好……行了,行了,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还不行?你赶紧把剑撂下……我与你阿公相熟!”
“小儿郎,对不住了!”
高阶之上,天子刘协的声音突然传来。
“翼德年龄虽小,却出身名门,又是朕之亲侍,此番光复长安,功勋颇重,焉容小觑?”
淳于嘉等人,此刻看向刘翊的目光似有些不一样了。
这小子不是善茬啊!
和想的好像不太一样啊……难道他竟不是个混子?
淳于嘉急忙冲着高阶上的天子施礼:“陛下所言甚是!刘羽林年纪虽少,却出身名门,勇谋兼备,合该共议!”
荣邵小心翼翼的退回去,看着仿若真要动手砍人的刘翊,嘀咕道:“回头我得跟刘正礼说说,这孩子……气性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