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喜欢刀,每个奴隶都应该喜欢刀,闪着光的细长刃身,合金制的一体化刀具,诉说古老而优雅的残忍美丽,配合堪称完美的现代工艺。
这是每个奴隶都应该追求的最佳伙伴,毕竟在这里你只能信任手中的利器。
黄土覆盖的平整场地,四周林立着探照灯,亮如白昼,无数漆黑的包厢层层堆叠在看台上,就像把底色反过来的星空,漆黑的星星与光明的夜空。
其余坐在看台上的观众,也不过是这片星空的底噪。
十一踩着黄沙和人们的呐喊跳舞,他在玩弄对手,一个拥有硕大胸肌的奴隶,块头能抵上两个他。
又一次避开对手的横扫,十一的手甚至轻轻拂过巨大双刃斧的斧面,整个人像精巧的弹簧,借着对方的武器倒立,手腕一翻,高高跃起。
奴隶与奴隶是不一样的,十一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价值,他和这些垃圾并不会被摆在商店的同一个架子上。
刀尖抵住迎面而来的斧刃,十一弯折腰,小腿跪在地上,以一个优雅的后仰躲过锋刃,锋利的劲风斩落他的一缕头发,也被他接在手里。
“你并不是一无所获。”
栗色的断发被十一高高举起,挑衅是每个角斗场奴隶的基本素养,粗俗的低哥特语是他们的通行证。
沙尘弥漫,对手被激怒了。
他们所有人的表情都一样,一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自己的脸色,十一只觉得好笑,如果他们真的有这种本事,就不会露出这种表情来。
如同一辆怒吼的火车,光着膀子的巨人弓下身子,悍勇冲锋。
他身上的纹身和疤痕被充血的肌肉顶得通红一片。
刹那间,狂暴的风掀起十一,他就像被大货车气流卷起的纸片,一次次惊险地和对方擦肩而过。
数十次冲撞以后,肌肉男显然已经筋疲力尽。
“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脚筋被气力充盈的十一尽数挑断,跪倒在地,头颅朝天,发出疯狂的战吼。
十一像陀螺一样围着他旋转,锋利的刀光无休无止,就像给一块半熟的肉改花刀。
每一刀都精准避开肌肉男的要害,以求尽可能慢地杀死对方,为了讨好看台上数不尽的观众,作为这个角斗场的头牌,他需要大量的鲜血充实自己的表演。
黄土和鲜血混在一起,赤红色的人形倒在地上,地上喷射溅洒的血开成一朵模糊的花。
十一被淋成一个血人,他弯腰向四面八方的人致意,转了一圈,最后朝着角落里的一个包厢特别行礼。
除了血,他的身上还满载观众的呐喊。
死斗结束。
……
罗斯隔着单向玻璃,和场地中央的少年对视,他很年轻,可能才刚年满十八,前来观看死斗并非是他提出的,在格拉顿家吃完饭,对方希望自己能好好放松一下,不要太紧张,推荐自己来角斗场看两场奴隶死斗。
“流血会安抚人心。”
格拉顿抽雪茄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当然,罗斯直接就应承了下来,他也想见识一下古罗马贵族为之追捧的项目。
格拉顿当时还请他抽雪茄。
作为帝国堂堂十佳好青年,罗斯以维新派不抽传统雪茄的理由推了回去,不管顶着一头雾水的金发肌肉男,他吃完饭就回家了。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决斗。”
总督特别包厢的沙发很软,而且很大,简直是一整张特大号沙发床,就连罐头都能装两个在上面。
“您是说?”
赫特在沙发后面站着,安分地充当自己捧哏的角色。
罗斯邀请过他一起坐下,但是他拒绝了。
可能这张沙发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其实罗斯也不是想不到,在鲜血的刺激之下,低劣的贵族会就着奴隶的死亡在不透风的包间里做些什么。
“那个人有灵能。”
罗斯朝着站在场地中央接受欢呼的奴隶努努嘴,赫特眉头紧锁。
“您是说灵能吗?我这就联系奴隶主,每一个灵能力者都必须被密切监视。”
不过旋即,他又笑着摇摇头,显然对总督这番话并不十分相信。
“大人,这里的每一个奴隶都是角斗场从小养到大的。当然这个奴隶的武艺相当出色,要不要买回去,总督府目前拥有这份余裕。”
赫特的话外之音昭然若揭,他权当是总督欣赏人家武艺,想要从奴隶主手里空手套白狼。
罗斯知道敬业的助理先生看不出来,底下那个胜利者也的确拥有灵能力,他并非瞎掰。
托亚空间漂流的福,他现在能一眼分辨出与亚空间产生交流的东西。
包括任何微小的灵能释放。
“总督府有可能买下这个角斗场的所有奴隶吗?”
略显低沉的声音从沙发前面传来,尽管不知道总督大人为何异想天开,但赫特还是低下头盘算两秒,“勉强可以,但是——”
“但是奴隶主不会答应。”
罗斯很清楚,失去当地执法部门的支持,他需要干净的武装力量,在这场与贵族的争斗之中,没有足够的武力,他没有与之斡旋的筹码,也没有关键时刻掀桌子的底气。
光靠他一个人显然是不够的,对方就算把刀架在脖子上让总督大人杀,也杀不过来。
而整个交界地的底蕴都背在他的身上,从头培养对他来说,并非什么难事。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