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西方天际,残阳渐没,余晖尽染苍穹。
江老头作自山腰矿洞而出,其小指熏黑,携酒壶一具,垂于指间。
“天色渐凉矣,莫若……罢了,终究还是这酒的驱寒效果更佳呐。”江老头轻抚胡须,呵呵笑道。
虽说江老头乃是这金矿的监工,但平时莫说那黄澄澄的金块,便是能获些许碎银,也是天大的福分呐。
“江老头,又往那酒肆去了?如今这天愈发凉了,还是赶紧去添置几件衣物才是呀!”
在前往山下酒肆的途中,时有行人向江老问安。江老头若识得,便会满脸含笑,应上两句,颇具和乐之风。
可若欲劝他莫往饮酒,江老头必然会和你絮叨良久。
至于为何唤作江老头,据说他是自江边拾得,收养他的人家又无意取名。
便“江小子”这般唤着,待年齿渐长,岁月更迭,便也就称作江老头了。
江老头年少时,便被卖至矿上为役。及年长力衰,不堪劳作,这矿上也不肯放他离去。
无奈之下,只能将也擢升为监工,可所获的薪资,反倒较前更少了。
江老头一瘸一拐,缓缓行于那碎石铺就的小路,一路蹒跚,终至山脚下酒肆。
酒肆中置有木桌木凳,桌上摆着酒盏酒壶,柜台边还挂着古朴酒旗,上头绘着飘逸洒脱的酒字,随风轻摆,醒目惹眼。
这酒肆素日里向来热闹非凡,可今日不知缘何,竟是几无来客,瞧着颇为冷清。
江老头行至柜台前,探手入怀,摸索半晌,方才排出几文铜钱,而后轻声道:“温上两碗酒来,再取几张蒸饼与我。”
“江老头今日且莫沽酒,还望速离此地,莫要留滞在此呀。”
店家身披布袍,倚于太师椅上细览账簿,待见江老头前来,忙不迭起身,趋步凑将上前。
“这是为何?老头我何曾有一日未在此处沽酒?莫不是嫌我这营生太过微末,故而如此行事。”
江老头闻此,面呈悻然之色。
他平日里并无什么爱好,独独钟情于此一事,而今竟不许其购置,这等情形,怎么可能会甘心?
店家移目望向江老头身后,示意他观瞧,而后压低声线道:“今个儿此处来了两位贵客,手笔颇大,竟是直接将这场地包下了。”
听完店家的话,江老头转身,将目光投向身后,且看那酒肆正中央,两张桌子巧然拼接一处。
其上陈列之物,煞是豪华。雕花银盘盛着滋滋冒油的烤羊腿、鲜美的鱼脍,更有精致果盘与佳酿,惹人垂涎。
桌前安坐两位少年,其一黑袍裹身,另着绣花绵衣。但见二人唯把盏饮酒,对桌上珍馐佳肴,皆是浅尝辄止。
“既相逢,自是有缘。老丈若不嫌弃,何妨移步过来,共饮几杯薄酒。”
恰值江老头被那一缕清醇的酒香勾去了魂儿之时,却瞧见那身着黑袍的男子正朝他招手。
江老头自问无酒不欢,见那黑袍男子招手示意,便赶忙扯着自己那瘸了的腿,满脸堆笑,一瘸一拐地迎了上去。
“小哥若不嫌碍,唤我一声江老头便可,老儿我啊,平日里便唯好这杯中物。”
江老头言罢,接过庄凌瑜递来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继而眉眼含笑,如此说道。
庄凌瑜见江老头将酒一饮而尽,便举杯而起,再度开口道:“江老果真是豪爽,不愧是嗜酒的高士。”
今晨,庄凌瑜受柳羽成相邀,前往矿场共商灵矿事宜。随后,庄凌瑜给林清婉传去一道音符,便动身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