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扬回到粤西乡下老家，一路风尘。

不过一个月，发型没变，衣裳也还是那件衣裳，感觉就是不同，任怎么看，再也不是原来那个农村娃子。意气风发呵，那激扬的眼神，农村的土气尚未褪去，便已浸上了广州的现代及中大的书香。

在乡下农村，国庆节的节日氛围不像城里那样浓，村民该下田下田，该上山上山，也没多少人家杀鸡喝酒吃肉。妈见林飞扬回来，立马去杀鸡，爸也不下田了，坐在凳上叭哒叭哒抽着水烟，脸上洋溢着自豪与喜悦。村里读书人可是不多，大多初中毕业便外出打工，考上中大的，他家林飞扬是村里头一个，这放在镇甚至县上，也没几个。爸沉醉了好一会，推上自行车到镇上去买酒割肉。小妹林飘飘刚念初二，很秀气、漂亮的一个女孩，在帮着妈拔鸡毛，一边问些大学里的事，眼里透着憧憬。小弟5岁，嘴里嚼着糖，欢呼着蹦来跳去。家里是清贫的，还是瓦房子，不像村里一些人家盖了洋房，但无疑更充满生气。

这处位于粤西信宜的小山村，坐落在一小块盆地中，周围都是山，先是矮山，再是高山，层层叠叠望不到边。村里六七十户人家，就散落在山脚或山腰间。中间低洼处基本是农田。小别归来，林飞扬倍觉家的亲切。

屋前有片鱼塘，村集体的，很开阔，波光潋滟，鸭儿奔游。屋后斜坡是大片竹木，葱葱郁郁。爸妈在屋前屋后开垦了几片小畦地，用篱笆围起来，种些瓜菜或果树，已是瓜果飘香。以前周末回家，林飞扬老是爱在这些果菜地里转悠，有一年春节过后，特地跑到县城街头，寻了几枝人家丢弃的迎春桃花，这些桃花都是被花农砍了头和根拿到花市上出售的，抱着一片生根发芽的梦想，拿回家里种，还真给种活了，此后每年春天，屋前屋后竹木深处，更有桃花点点。林飞扬屋前屋后转了一圈，拖了小妹小弟去田间捉鱼。

稻禾渐渐泛黄，已是一片无垠的淡淡金色。一些早熟的，已有村民在收割。远方田间渠边，有一些小孩在捉鱼。清风吹送，稻穗飘香，田野间喧闹声隐隐约约。

挑了段水草浓密的田边小沟渠，两头用泥坯截了，放了水，便见鱼儿泛着浊浪，前后奔突。虾蟹鳝什么的，不少呢，好几条草鱼，半个掌大。飘飘和小弟早已跳下去，将鱼捉进篓子里。林飞扬手掌挖下泥巴里，翻起，扒出很多泥鳅。泥鳅滑不溜湫，是最难捉住的一种鱼，小弟偏偏就喜欢去捉它，这里一抓，那里一捧，身子扑到泥浆里，自己都变一条泥鳅了，就是捉不起一条来，好不容易捉了只小虾，便高高举起，仰起脸，嘎嘎笑。渠边水草掩盖刚到水面的地方，有一只只小洞，林飞扬手伸进去，一只只螃蟹被钳了出来，有时候钳出来的居然是一条小水蛇，这时候在一旁的林飘飘便吓得尖叫连连。林飞扬笑道：“这没毒的，都种田好多年了吧，还怕这个？”林飘飘道：“咬到了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