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司南正隐匿在茂密的森林深处,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回鹘人的追踪。这片景象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当初初至蒯家堡时,他也曾经历过类似的逃亡生活。回忆涌上心头,令他苦笑不已:“命运,果然是一个循环不息的轮回,即便时光流转,终究还是要重复过往的经历。”但不同的是,今次的情境比以往更为艰难,追捕他的敌人数量翻了几番,没有同伴的情况下腿上还有伤。
穿行于幽暗树林中,随着时间推移,他开始渐渐感受到重甲的不便。尽管这副铠甲提供了坚实的保护,但它的沉重和夜间反射出的微光成为了不小的累赘。若是在平时,这都不是问题,但在当下,每一丝光线都有可能暴露他的位置。可是,秋夜的寒意不容忽视,一旦摘下盔甲,寒冷将侵袭而来,毕竟他绝不能升起篝火。司南略一思考,抚摸着身上的盔甲说道“宝甲啊,宝甲,若有一日,我逃脱险地,再来取你。”语毕,他迅速行动,将盔甲深深地掩埋好,然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大约搜索了半夜,回鹘人又冷又困,终于放弃了搜寻,纷纷返回营地休息。司南借此良机,终于可以开始寻找今夜的栖息地。
不久,司南找到了一处隐蔽之地——一棵倒下的巨大的空心老树,它的两端自然形成了天然的通风口。他灵机一动,用周围散落的枯叶和湿软的泥巴封住了树桩的一端,为自己创造了一个简易的避风港。然后,他轻轻地钻进树干内,身体紧紧蜷缩,侧躺在狭窄的空间中,试图以此方式获得些许温暖。
然而,夜晚的寒风依旧穿透薄衫,刺骨的冰冷让他难以入睡。在他离城之前,从未想过会有再度逃亡,因此他几乎是两手空空,仅有的只有贴身穿着的单薄衣物。在这种情况下,每一个呼吸都成了对抗严寒的挑战。
司南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逐渐适应这份寒冷。慢慢,他闭上了眼睛,尝试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靠着意志力抵抗着寒冷。
然而,天不绝人之路,正当司南在树桩中瑟瑟发抖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阵低沉的人声,打破了密林的寂静。两名回鹘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附近,他们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竟然没点火把,显然在执行某些任务。他们在离司南不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坐下歇息,边休息边低声交谈。
尽管雷鸣不断,但司南凭借敏锐的听觉,还是能够清晰捕捉到他们的谈话内容。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既是他始料未及的危险,也可能是一线生机。他屏住呼吸,尽力不让任何声响透露自己的存在,同时集中精神倾听两人的对话,希望能从中获取有用的信息。
“咱们的头儿简直是脑袋坏掉了,大晚上的非拉着我们去收拾那群汉军,我这一天一夜都没合眼了。”一人抱怨道。
“唉,你就别发牢骚了,振作点儿。这是命令,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得照办。况且,只是设几个陷阱而已,咱可是几千人围攻几百人,抓到的人头都是我们的战利品,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别贪心不足蛇吞象了。”
“贪心?啥叫贪心?我本来安安稳稳地做我的小生意,结果突然就被老大拉来攻打蒯家堡,这寒冬腊月的,放羊不行,倒是正好做点皮货生意,现在这么一拖,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到时候仗打完了,搞不好啥也没捞到,这哪儿是贪心,这简直就是赔本的买卖。”
“得了,话别说太多,赶紧起来赶路吧,要是跟不上队伍,咱们俩可就惨了。”
“不必了,你们生意亏定了。”司南悄无声息地接近,趁着对方毫无防备,猛地出手,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其中一人。紧接着,他扣住另一个惊恐万分的回鹘兵的咽喉,以别扭的回鹘语威胁道:“说,你们队长现在往哪去了。”
面对突袭,那名回鹘人面如土色,仓皇指向某个方向,尚未反应过来,司南已毫不犹豫地结束了他生命。随后,司南迅速换上死者的衣物,戴上他的帽子,手持其工具,伪装得天衣无缝。随即,他按照指示的方向,融入夜色,悄然向着目的地进发。
司南很快追上了他所说的队长,前方数百人静静地行进着,每人手中握着各式工具,仿佛幽灵般穿梭于暗夜之中,几乎没有任何声音。随着距离缩短,司南看清了他们的目标:一群围着篝火扎营的是冯跃明带领的二团叛军。在这片微弱的光亮下,简易的帐篷错落有致,而冯跃明与其他几名士兵正在外围警戒,目光锐利,耳畔细听,时刻防范着可能出现的危险。可是,早在他们撤离之时,回鹘首领已经对他们起了杀心。可能冯越明早已想到这一点,但他却不愿相信最坏的情况会发生,毕竟,一旦回鹘人埋伏他们,他们这群缺马的步兵肯定难逃被捕杀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