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之下,火海翻腾,仿佛地狱之门敞开,吞噬着一切胆敢涉足的生命。熊熊烈焰舔舐着每一块木料,每一株草木,乃至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不放过。滚滚黑烟升腾,与橙黄交错的火舌缠绕,形成一个巨大漩涡,不断向上攀升,似乎要将整个天际染成一片浑噩的昏黄。
对于站在城墙之上的士兵而言,恐怕是一幅既壮观又可怕的画面。起初,火焰的爆发带给他们视觉上的冲击,那种极端的温度,即便隔着数丈远也能感受得到,空气变得燥热,令人呼吸不畅。汗水顺着额头滑落,与脸颊上的灰尘混合,涂抹出斑驳的痕迹。有的士兵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兵器,心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敬畏、恐慌……
每一次火舌触及墙体,都会发出嘶嘶的声响,就像是野兽的咆哮,警告着每个人它的存在不可忽视。尽管城墙本身多是由厚重的石块堆砌而成,相对不易受到直接影响,但连续的高温侵蚀,还是让一些薄弱部位出现裂痕,石缝里的草木枯萎,散发出刺鼻的焦味。
此时,蒯天翊赶到了北门,却也被此番景象所震惊,连忙问道“晓岚,情况如何?”
卢晓岚回答到“回鹘人已经丧心病狂,此次火攻恐怕是他们最后一次尝试,目前城墙坚固,丝毫无忧,未曾伤及一人,我料想回鹘人明日必向北而撤,借助火焰阻拦我们,我向将军斗胆请命,率剩余骑兵从西门追击,如不克,必提头来见。”
蒯天翊回答道“晓岚,你还是过于乐观了,回鹘人就算撤兵,恐怕也会在沿路设伏,如若你将所有骑兵葬送,岂是一句提头来见可以抵消。”
卢晓岚继续说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如若敌人有一人逃失,恐后患无穷。”
蒯天翊略一思考,叹了一口气,说道“等他们真的退兵再说吧。”
此时,远处站岗的一位年轻的士兵摇晃了几下倒了下来,他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落,汇聚成细流沿着面颊流淌。眼神迷离,嘴唇干裂出血,呼吸愈发急促。周围的同伴们注意到了异样,急忙上前搀扶,但他虚弱得几乎没有了反抗之力。
“阿强!振作一点!”身旁的战友大声呼唤,试图唤醒他的意识。但他仍没有回应,众人急忙将他抬到城墙下,解开他的甲胄,给他喂水,并用冷水擦拭他的脸庞,试图缓解他的症状。
蒯天翊见状,对卢晓岚说道“你辛苦了,先去休息下吧,士兵们也没必要全部守着这热炉了,吩咐下去,留守一半兵力,其它士兵下城墙,交替固守。”
卢晓岚应承着,也随部分士兵下去休息去了。
远处的投石机仍然不停地投掷着木料,彷佛无穷无尽,回鹘士兵彷佛永不知疲倦一般,就这样投掷了一夜,大火也整整燃烧了一夜,所有守军都不知他们如此做的意义,城墙绝不会因此倒塌,彷佛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发泄情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