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老老实实地走到这里来了,就不能让我看一眼世家祠堂么?我还没看过呢。”
姜封神回头看着叫住自己的一位张家族老,有些不快地说道。
“而且就你一个?不用这么托大吧?”
张家族老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姜封神,说道:“原来你不是蠢到了认不清形势啊?若是你逃了,或许我们还要多派上几个人去追。可你既然不知死活地走到了郡城中心,我还肯出来见你一面就已经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了。怎么?你的遗愿就是想要看一眼世家祠堂不成?”
“只看一眼怎么行。”姜封神笑道,“我素听闻,世俗世家与修行世家最大的区别,便是族中修士用不用敬拜祖先这一点。说起来,这世家祠堂里供奉着的这些先祖,和山水神灵有什么区别呢?不都是受人香火而已。硬要说区别,估计也就只有信山神水神的只有百姓,可这世家先祖可是连族中所出的其他神灵和修士都要供奉的。但是说开了,本质终究是一样的吧?”
“无知鼠辈,如何懂得什么叫做世家积累!难道我还不知道你们不灭金身门的底细么?你们祖师直到老死,连一个城隍都没能弄到手,就你也敢在这里妄谈神灵?”张家族老甚至懒得生气,只觉好笑。
姜封神却无视了对方的嘲笑,只当对方是在提出反论,继续说道:“也对,用山水神灵来做类比确实不妥。寻常百姓家的父母牌位如何?不似世家能修建祠堂留住祖先真灵,百姓父母临死前,只有对子女的挂念之情最为强大,能够稍稍滞留世间,即使子女孝心,日夜供奉,也不过庇护一代便是极限。可若抛开外因,只看本质,理应毫无区别才对。只可惜不曾亲眼见过世家先祖之灵,终究都是空谈。不知可否看在往日情面上,成全一二?”
不待张家族老回答,一个声音嗤笑道:“区区邪教徒,野修都不如的存在,也想窥探我怀柔张家的祠堂?”
姜封神与马六只觉天倾地合,仿佛整个怀柔郡城都被外力揉成了一个球,而姜马二人则正处于这“外力”的中心。而扭曲的景色中,那张家族老却完全不受影响,看着姜封神摇头叹气,便要转身离去。
一位土地神出现在姜封神身后,郡城收缩的势头为止一缓。
那个声音再次嘲笑道:“这等小神,也敢在本城隍面前献丑?”
在土地神彻底消散之前,姜封神取出了马六当初用来记录鬼人所传信息的白骨,双手一搓便化为了粉末,然而记载在其中的信息却闪烁着淡淡金光,一字一句地漂浮了起来。
一位全身雪白的神灵接过了这些文字,欢喜道:“多谢幽南郡守大人!”
却见这神灵长相温柔随和,身体发肤皆为白雾凝聚而成,白色的衣冠服饰却是魏国水神的风格。
张家族老似有感应,惊讶地回头。
怀柔城隍心中警钟骤鸣,全力催动权能,意欲以这一城的天地碾死眼前的蝼蚁。
姜封神却笑道:“就算是郡城,你也不过就是一城的城隍罢了。”
大量的水雾从白色神灵身中迸发出来,竟是直接靠着其体量撑破了怀柔城隍的神术。
看着这团不断扩散的白雾,张家族老竟是联想到了那吞噬了三国边境十数万百姓的热风,登时心神戒惧,抛出了一张金色小碗,碗中嬉闹的银色小虫感应到了主人的命令,飞出碗外,竟是化为了一条银色长龙。
这般法宝极犯禁忌,一旦被人发现,侵吞国家龙气的罪名便无论如何都洗脱不得,但是张家族老此时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其他族老也收到了他的传音,一位顾不得礼节,闯进祠堂通报先祖,其他人也各自祭出法宝,或是印章,或是如意,每个人的法宝上都有银龙缠绕。
虽然这些龙气所化的神物无法被名不正言不顺的张家完全操控,但是张家已经掌握了如何诱导银龙去做他们希望它们去做之事的方法。
可这些银龙没能拦住这些雾气,这些宛如活物的白雾不过几息的时间便已经蔓延了整个郡城,甚至还在向外弥漫。
“幻象?”
“不可能,幻象如何能够破了城隍的神术?”
“管这么多干嘛?直接杀了这个小子不就是了!”
一条银龙在诱导下把姜封神当成了吃食,带着烈烈神威扑了过去,却直接穿过了他,如同拂过了水中之月一般。
“宏景!这是怎么回事?他身处郡城的中心!你一个城隍连对方的障眼法都破不开么?”
被叫出了本名的怀柔城隍连忙辩解道:“不是的,三叔,他,他绝对还在那里才对的!”
姜封神这时竟劝起那个发起脾气的三叔来了,说道:“我确实还在这里,不是什么障眼法,不要冤枉晚辈啊。事已至此,结果如何已经不是你我能够干涉的了。若是失败了,我也就此神魂消散,不劳你们费心的,何不放轻松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