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贼，究竟做了什么？”

“现在白雾的范围内的每个曾经听信过那个善使热风，能使河水流于天上，喜欢将人类蒸熟后吞食的妖魔的传言的百姓面前，都已经出现了一个符合他们想象的妖魔。至于最后他们会不会相信，这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不介意赌上这么一把。”

热风在幽南郡所夺走的，不仅是百姓的生命，还有怀柔张家对自己曾经的领土的影响力。那些仍然怀念张家的统治而不肯归顺的人们，因为得不到城镇的保护，全都死在了这场大灾之下。

无法接受这种损失的张家悲愤之下接受了姜封神的提议，并主动帮助散播了有关妖魔的传言，何曾想过放出去的毒蛇竟然会反过来毒害自身？

“胡言乱语！你怎么可能绕过我对我的信徒做这种事！”怀柔城隍大喝道。

不希望自己的壮举无人能理解的姜封神倒也不介意跟他解释一下。

“人的心灵也是有后门可走的，尤其是在人与人之间产生共鸣的时候。只要共鸣的力量够大，莫说是绕过你，就是盖过你的声音又有何难？”

“你可知幽南郡守他做了什么？他以郡守的身份，将那些被我偷偷炼化的冤魂，那些原本的幽南郡的百姓们让给了我！只要那道旨意还在起效，对于这些冤魂而言，我就和他们的郡守没有任何区别！”

这雾气中，凝聚了数万人的恐惧与怨念，这是所有亲历了这场灾难之人都会为之产生共鸣的情感。三人尚且成虎，只要将自己所制作的凶神的存在镌刻进这些彻底归顺自己的冤魂的意识深处，便可传染给每一个被雾气所接触到的人，在他们的意识中也种下这凶神的存在。

姜封神原本打算以鬼道之法，在这些鬼魂消散于天地，或是自己被发现前尽可能多地制作这样的冤魂。毕竟一旦被找到了，郡守一声令下，所有没有被完全控制的鬼魂都将离开他的掌控。

生是魏国人，死是魏国鬼。

他国亦如是。

谁知幽南郡守竟直接给了他一道旨意。

只要他带着这些鬼魂进入晋国，幽南郡守就以郡守的身份命令这些鬼魂无条件听他的号令。

“这种事他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做，是么？”在烟雾中缥缈的姜封神眼中也露出了敬佩之情，“这些原本应该回归天地的，超过整个幽南郡人口半数的灵魂就这么被让给了我，未来少说十年，幽南郡中再也不会有活的婴儿出生了。呵，这才叫做大事的人！他都敢做这种事，我又为什么不可以赌一把大的？马六！”

接下来的部分涉及鬼道，他本欲让马六替他说明，可叫了马六的名字后他才想起，在银龙袭来之时，自己并没有保护，或者说也没有能力去保护自己的这个跟班了。

果不其然，马六曾经存在过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了一片血迹，也不知是葬身在了哪只银龙的腹中。

就在此时，无数道白雾之柱在怀柔郡城中升起，如同无数的喷泉，简直要让人产生这个郡城会不会被雾气顶起的想法。

每个雾柱之中都有一个人影。怀柔城隍此时惊恐地发现，这些面孔他全都认识。

那是他的全城百姓。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金身也渐渐地化散为了白色的雾气。

几乎所有信仰他的人，他的力量源泉，已经被彻底污染，他又如何能够独善其身？

“为何先祖们还不出手？”一位张家族老心痛地大喊着，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举动多么的不敬。虽然除了这个不中用的城隍，张家直系还没有受到什么损失，但是这些百姓亦是张家赖以立足的根基。就算姜封神真的如他自己所说，最终形神俱散，张家所受到的损失也无法挽回了。

“他们正在与自己的心魔战斗呢，还不不要打扰会比较好。”

姜封神好心提醒道。

“心魔？先祖们怎么会有心魔！”

“看样子我的理论被证实了啊！”姜封神大笑道，“果然所谓的世家先祖，和其他的神灵根本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只可惜，正常来说我们不灭金身门的人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接近到离世家祠堂这么近的地方，就算我把这个发现写进新版的秘籍中，也没人能用吧？也许还会害死不少后辈，不过会因此而死的人，就算我没有写下这些知识，他们也会因为别的原因而死。根本就没有关系啊，你说是不是？”

明知对方不会回答，他也没想听到回答。

为凶神的诞生献祭了自己的身体的姜封神，此时已经再次脚踏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