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封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道：“听说清师姐之前还训斥了你，因为你一会儿在桃树下，一会儿又去了远些的地方…”

他欲言又止的说：“若你只为修行，近些的地方就已经吃不消了，何必再去远些的地方呢？哪怕师姐师叔心再善，也都不是什么愚笨的人，他们心知肚明，只是不好意思说，师弟自己要知道分寸。”

宁清净沉默片刻，因为那是个很可笑的理由，他到底还是把那个可笑的理由说了出来：“那是因为我不懂，而且她当时很专心的在绣花，我怕水溅到她。”

油封听完果然笑了起来，说道：“对于新入山的师弟来说，不懂的确是个好理由，不过这种理由可别和别的师兄师姐说，会被笑话的。”

他连连点着头说道：“宁师弟说的，我信。”

油封断然是不信的，他们断然都是不信的，他们断然哪怕信了也是要继续的，这根本不是他如何修行的事，而是嫉妒的事。

接受了这一点，宁清净慢慢收了笑容，缩了缩身子平静的说道：“还是师兄人好，话说的也对，这山上山下，并没有什么不同。”

听着他话语，油封越发觉得讽刺心底生出不少羞耻，用力的握住木架，把木车抬高，背对着少年，语气冷淡的说道：“我真是羡慕师弟，生了张惹人慈悲的脸。”

“有些师兄师姐生性柔和善良，会动慈悲，有些师兄师姐脾气就比较直爽了，说话直接做事情也直接，不开心不顺眼的就要打掉，怎么拉也拉不住的，而且这种事…本就不太好劝。”

“师弟说之前是不懂，现在我和师弟说了，师弟应该懂了。”油封温和的说着，“这两日就别折腾了，好好休息，休息好了之后，就下山去吧。”

宁清净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师兄何不现在就松开手，让我自己下山去呢？”

“那不是显得我人教弟子一个个嚣张跋扈、不近人情了？”油封说道。

宁清净内心涌出一阵抗拒，把手伸向车轴，一道咔咔声过后，木板车便走不动了。

宁清净无可奈何的拍打着木板车，说道：“这车坏的真不是时候，师兄也是没办法，回去吧，我再歇会儿就自己下山去了。”

油封说道：“要不我背你？”

宁清净赶紧摆手，说道：“我这身上一身的水，天气冷，再给师兄打湿惹上风寒就不好了。”

油封没再多说什么，刚要离开宁清净从旁边拿出一卷书来。

“诶。”

他叫了一声，之前没把书带下水，认认真真的还给油封，说道：“就看过一眼，还给师兄，有劳师兄这几日的照顾，欠的情，师弟日后一定偿还。”

油封一把拿了过来，微笑着说道：“小事小事，不打紧的。”

“师兄慢走。”

“师弟路上要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