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隆那边其实挺不错的，如果真有机会，你愿意去吗？”姜册看着庄舟问。

“我没想过，应该不会。”庄舟又灌了口雪碧。

“我就说吧。小姜，说真的，你觉得你师傅这人怎么样？”陈霞问。

“挺好的。”姜册一只手在慢慢转动着自己的红酒杯。

“我不是撮合你们两个哈。庄舟刚来星沙培训的时候我就在这里，他这人我最了解了，毛病不少，但绝对是个好人。关键吧，他有男人的勇敢，怎么形容哈，英雄气魄，这点跟他的椰子很像。”

“霞姐，能不夸张吗？”庄舟向坐在桌对角的陈霞伸出手掌，示意她打住。

“霞姐，你说说看，我想听。”姜册迅即把庄舟的手压了下去，粲然道。

“我们这原来还有一头叫龙眼的虎鲸，有一天和椰子一起训练的时候突然发了狂……当时就我和朔风在场。你都不知道，庄舟飞身跳进池子里那一下有多帅，我现在还记得……”陈霞神采飞扬地描绘着。

“庄老师，没想到你还有这英勇事迹呐！那后来呢？椰子是不是好好地教训了龙眼一顿？”姜册歪着头看向庄舟。

“那当然了，椰子看到庄舟受了伤，就拼了命去救他。他当时的样子简直像要把龙眼给活吞了，你没看到——”

“霞姐。龙眼已经死了，不要再说了，行吗？”庄舟板着脸，打断了陈霞的话。

“哎呀，我不是说龙眼，是说你……嗨，不说这个啦，吃菜，吃菜……”

“你这人吧，挺没劲的。”姜册轻哼道。

庄舟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是庄渔生打来的。

“我吃好了，先回去。你们慢吃。”庄舟起身离桌，到了酒店门外，接通了电话。

“我在。”庄舟没有称呼父亲的习惯。

“是爷爷——”手机听筒传来庄渔生的声音低沉而干哑，就像昨晚连着抽了3包烟一样。

“爷爷怎么啦！我昨天还给他打电话拜过年。”庄舟感觉右眼后方的血管在突突地跳着，他有不好的预感。

“今天上午你奶奶发现的，在洗手间……应该是突发心梗。”

“他现在在医院吗？”庄舟焦急地问。

……，庄舟能在电话里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你奶奶发现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气了。”庄渔生道。

……

“我现在在虹桥机场，也给你买了票，今晚7点半的。你不用请假，我让唐陶跟星沙那边说了。”

“奶奶现在怎么样？”庄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这么冷静。

“奶奶没事，你表姑她们已经过去了。她情绪还算稳定。”

“好，我们渝新见吧。”

庄舟挂了电话，在酒店门口的阶梯上坐下，双手抱着头，下巴夹在两个膝盖之间。星沙正午的阳光穿过他的小腿，照在深棕色的大理石台阶上，反射进他的眼眶。他有些眩晕，这种感觉让他想起小时候跟爷爷出船捕鱼的情景。也是阳光灿烂的正午，他戴着草帽，靠着船舷，望向波光粼粼的江面，也会有同样的昏眩。庄舟眼前的大理石板逐渐模糊，“啪嗒。”，视野变得清晰了一些，但很快，又被一层新的水波罩住。

“你怎么啦？”庄舟听到了姜册的声音。

他没有说话，闭上眼，转头在膝盖边的裤子上蹭了几下，起身径直向前离开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