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三言被李知衡一席话堵的无话可说,反倒是自己面色铁青,握紧拳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接上眼前男人冰冷的目光,平淡道:“大长老若是这般讲话我也是无力反驳,可若是贵徒滥杀百姓平民,敢问你又该当如何?是否还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为贵徒开脱,剑指我惶惶三千铁甲?”
李知衡一愣,而后沉声道:“剑冢弟子入门第一规,便是剑平不平事,若有违法乱纪,屠杀无辜者,即刻逐出剑冢,莫说用得上你总兵大人,我李知衡也会亲手将其格杀。”
蒲三言点着头释然一笑,在李知衡疑惑的眼神中开口吩咐道:“来人,请董知府。”
朝前靠的五百铁甲骑兵闻声,顿时在中央让出一条五丈宽的道路,黑压压一片向两边重新列阵站好,随后战马嘶鸣间一黑骑向后掠去,带起阵阵风尘。
没过多久,那名骑兵向前奔来,身后多了一位身穿华袍的中年男子,细看之下,此人身穿黄雁绣纹褂,乌纱帽檐上缀一颗豆大明珠,面容严肃,双眼炯炯有神。
此人下马后先是对着蒲三言微微行礼,而后在后者示意下对着一脸不解,仔细沉思的李知衡拱手道:“见过大长老,在下是陇甘南行省中第十三延坤县知府,董鸿章。贵徒故乡西十里村,便是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
李知衡向来不喜欢听为官之人的复杂讲话方式,不耐烦道:“有话就说。”
而下来的一番话却着实是在平地里惊起一阵风雷。
只见董知府神色冰冷,直言道:“苏年,西十里村苏阳之子,靖康武王二十年,也就是一年之前,于西十里村残忍屠杀村内四十三口乡亲,村外二十六口百姓,行径暴虐无耻之极,手法之狠辣平生仅见。”
李知衡听得这种又是无厘头的莫须有罪名,瞬间失去理智,悬空天际的七柄飞剑顿时下压十数丈,刚起身不久的上百铁骑又是人仰马翻起来,仙人打架,最苦的就是他们这些当兵的了。
再转眼,董知府乌纱帽落地。
李知衡眯眼道:“若是没有证据在此胡言乱语,凭你妖言惑众,我现在就可以摘了你这从四品大员的脑袋。”
董知府顿时吓得瘫倒在地,失声道:“那六十九人的尸体我亲眼所见,皆是被一剑封喉,西十里村就苏年一人安然无恙,而且他自幼练剑,早早就是声名远扬了,我不得不怀疑啊。若是不信,就叫那苏年当面前来对质,我就不信他这种杀人魔头能厚颜无耻隐瞒到这种地步。”
李知衡刚想开口大骂,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道渐渐走近的步伐声。
仍旧一身黑衫的苏年缓缓走来。
他淡然道:“你说的?”
董知府咬牙道:“你这罪人,竟然还想狡辩!你可敢当着三千铁骑,背后师兄弟发誓?”
苏年听到这句话双手插兜,转过身。
平静道:“西十里村外二十六口是我杀的,村内还有三口也是我杀的。”
他望向面前三千虎视眈眈的铁甲卫,还有四周无数观看的弟子,这里所有人。
抬眼开口道:“那又如何?”
巨石激起千层浪,场面无数哗然。
他们如看待疯子一样盯着苏年,愣在原地。
蒲三言怒道:“你简直目无王法,嚣张至极!”
苏年不慌不忙,平淡道:“我爹自从修为被废以后就成了个平常人,只是日日督促我练剑,日子虽说紧俏,可也算还说的过去。但就是有人不让我们一家人安稳活着,在我离家修炼的时候,邻居一家三口非说我爹藏有价值连城的珠宝,将这消息透露给南山后面的流寇土匪。于是我爹娘死了,土匪没找到珠宝就拿村民泄恨,杀得只剩下邻居一家三口。”
“有一天我回来了,然后报仇,二十六个土匪还有那三口,就让我给杀了。”
“这就是经过。”
“董知府,你说我能怎么办,你说该杀还是不该杀?”
“既然你这个知府如此的体恤民情,怎么没见你把足足横行了二十年的那股流寇给铲平了?”
无人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