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哥,”同样立在树梢上的干瘦少年缓缓从鞘中拔出剑,迎向东面,“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那是什么啊?”祭目瞪口呆地望着那碾过大片树林的巨型狼怪,目测来看至少有两层小楼那么高,皮毛是耀目的雪白,但口鼻眼耳脚爪处,皆附着黑色的火焰。
“雪狼之王菲尼尔,”赤鬼兴致盎然地望着被那狼怪践踏过的地方,风一吹便簌簌地落下死寂的白灰来,“这还真是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之前有过么?”祭惊异地望着赤鬼。
“那自然是有的,”赤鬼笑了笑,“最壮观的一次么嗯,要数我不对,是琳琅那一代,他们兄弟姊妹几个一道进来剑冢的时候,”他似是感叹般,“那一次,机制按照判断,足足放了三只狼王出来,看着平日里一丝不苟端静严谨的小姐少爷们目瞪口呆拔腿就跑的样子,也是真的好好笑啊。”
“”祭无言地看着赤鬼。
“哈,人嘛,活得太久了就得学会给自己找乐子,”赤鬼摇头晃脑地道,“能让剑冢放狼王出来,已经是很难得的肯定了。”
“那种东西”祭看着那巨大的白狼一步一步地向西行进,有些犹豫地问,“人类真的能杀死吗?”
“如果你将至尊也放在寻常人类的范畴里,那自然是能的,”赤鬼笑的肆意而轻浮,一身红衣映衬得那张如若脂玉的面庞娇艳不可方物,“不过这些小毛孩子们嘛怕是再等上个八辈子,也是万万不能的吧。”
“那要怎么办!”祭不由惊异,“那不是只能等死了吗!”
“这就要看他们要如何选择了。”赤鬼微笑着道。
“咳!咳咳”蒲凌子阑在蒲凌重华的怀中艰难地撑起身体,吐尽了口中淤血,她扒着少年的袖子,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子阑你怎么样!”蒲凌重华焦急地握住少女的手,“你别吓我啊!”
“琴弦琴弦,”少女艰难地喘着气,“琴弦都断了”
“断了?!”一众人大为惊诧。
身为心法世家成员,他们如何不知,琴引心法依凭为琴,琴弦既是魔法的载体亦是术者感官的延伸。一个琴引心法术士能够布下多少根琴弦取决于他的精神强弱,当琴弦受到外部不可抗力损坏崩断时,其震荡会尽数返还给术者,便是俗称的“反噬”。
可是,她是蒲凌子阑,是第六心法世家拉比德家族暗族所出,戒律老之女,更是全族新生代中最为优秀的琴引心法术士。那究竟是多么可怖的力量,会使一名二阶心法术士所布下的琴弦在一瞬全部崩毁,毫无招架之力。
“有有大东西要来了。”子阑死死抓住重华的胳膊,“你们快跑快我不成了,不要管我了”
恐惧的沉默,在孩子们的周遭弥漫开来。
如果蒲凌子阑面对那样的存在,都是这般境遇,那他们会如何?
少女再说不出话来,她松了手,剧烈而痛苦地喘着粗气。
蒲凌重华的眼底骤然闪过狠厉的光,他起身一甩,便将少女背在了自己背上,剑出鞘,他深深吸了口气,道。
“去找楠焱!”
一群孩子们都被震惊了。
“重重华哥?你刚才说什么?”蒲凌玥有点不可置信地问,“找楠焱?就那些楠焱家族的人吗?”
“子阑现在魂魄不稳,如果这么下去,她连入境之境都维持不住,迟早要被领域排斥,”蒲凌重华的眼睛里满是坚定,“这种情况,非楠焱的灵祈术不能救!如果那群人真的出自楠焱的上三院,当中明院的人,或许还能助她一二”他望着所有人,沉声道,“我不强迫你们,但你们也看好了,那个东西,不管是什么,都绝不是一个人能解决的!”
他说完,便背着少女大步向着楠焱那一行人的方向过去了,蒲凌玥只迟疑了一小下,便也跑着追过去了。
那光族的女孩怯怯地看了一眼同是光族的那个男孩,小声地道了一句。
“昭哥哥”
“灿儿很想去吗?”蒲凌昭垂着眼睛,语气听不出来是不是质问。
蒲凌灿没有回答。
“想去的话就去吧,我不会去的。”蒲凌昭闭了眼睛。
但出乎他意料的,那双温热的小手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握住他的手,耳边只余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睁大了眼,只看见女孩摇摇晃晃地去追前面那三个暗族的人了。
身边传来一声毫不留情的嗤笑。
蒲凌昭对同样留下来的蒲凌啸怒目而视。
“打住打住!你可别指望小爷会留下来跟你这种货色共患难,”蒲凌啸轻蔑地扫了蒲凌昭一眼,“小爷我不待见楠焱的人,更不待见你,要死啊,我也得自己死的明明白白的!”
说完,那干瘦少年便在树干上猛跺一脚,向着狼王来袭的东方飞跃过去了。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