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使要背负骂名,朱慈烺还是决定要这么做。
因为朱慈烺前世听过这样一句话“善行要慢慢给予,恶事必须一次做尽。”
朱慈烺深刻地明白,不论是改革也好,还是革命也罢,想要不得罪人是不可能的,自己和文官集团早晚都会有决裂的一天。
既然早晚要施以“恶行”,不如就一次做绝!
正是因为心中杀意太盛,朱慈烺的脸上才看上去面色不善。
跪在地上的宁小武还有高图等人当然不会知道这些,一个个早已不见了当日在朝堂上飞扬跋扈的样子。
这几个平时在军中挨打都不吭声的硬汉,此时却冷汗直流,跪在朱慈烺这个半打孩子面前,瑟瑟发抖。
朱慈烺见宁小武半天没有回话,反而在地上抖个不停,不禁奇怪:
“小武,孤问你父皇身体怎么样了,你怎么不回话?”
宁小武心知自己是躲不过去了,强打精神说道:
“回殿下,皇上龙体未愈。末将带兵冲撞了陛下,是末将之过,还请陛下责罚!”
高图和魏川两人也跟着说:“还请殿下责罚。”
在后面看着的陈演小声嘀咕道:“周相,这小殿下有些本事啊,这些悍将被调理的竟跟家仆一般。”
周延儒瞪了陈演一眼,轻声斥道:“慎言!”
陈演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有言语。
朱慈烺一听这仨人的口气,才明白过来,合着自己手下这三员大将是担心自己因为父皇生病而责怪他们,看着他们汗出如浆的样子,心里面既感到好笑,又对他们的忠诚感到放心。
朱慈烺为了安抚这三人担惊受怕的心灵,翻身下马,亲自将三人扶了起来:
“小武,高图,魏川,父皇被逆臣凌迫,你们能听父皇旨意,及时出兵除逆,这可是立了大功,何罪之有?”
朱慈烺这话的声音大了些,离得近的周延儒也听到了,吓得他脸上的褶子都不禁抖了一下,心里面暗道:“坏了,太子这一定性,朝堂之上怕是要人头滚滚啊。”
宁小武等人都是年轻人,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见殿下没有怪罪自己,一个个顿时如释重负。
朱慈烺回头对着陈锐说:
“陈锐,西苑的军营营房数量不够,这些新兵跟着他们的把总一起,先在城外扎营,等过一段日子孤再为他们重新选一块地当大营。扎营的事儿,你安排人去做就好,你自己随孤进宫面圣。”
陈锐利索地答应了一声,立刻去交代人,负责大军扎营之事。
朱慈烺回身对宁小武等人说道:“你们不要得意的太早。你们这几个武夫行事莽撞,父皇对你们颇为不满,已经在写给孤的家信中斥责你们了!”
宁小武等人面面相觑,一副苦相。
宁小武委屈地说:“殿下,这次确实是我们几个僭越了,但是,事急从权啊。”
这三人之中,顶数宁小武的嘴皮子最利索。饶是如此,现在也急的说不出话来,更别说本来就比较木讷寡言的高图还有魏川了。
朱慈烺见这几人担惊受怕的样子,不忍心再逗他们了,笑着说道:
“得了得了,你们几个也别在这耍宝了,一会儿跟着孤一起进宫。孤替你们跟父皇说说情。”
宁小武几人一听,刚刚还是一副苦瓜脸,瞬间变得喜笑颜开,浑身的筋骨都仿佛轻了几斤。
朱慈烺安抚了一番自己的亲信之后,大步走到周延儒面前,亲手将周延儒扶了起来。
周延儒没想到太子会亲自过来搀扶,有些意外的看着太子,口中连称谢恩。
朱慈烺虽然对周延儒在早朝上的表现有些失望,但考虑到自己即将要对朝堂做一番大手术,若是再跟内阁的辅臣闹掰,影响实在太大,所以对周延儒显得格外亲近,拉着周延儒地手说:
“父皇曾跟孤说过,要以天下交付先生,孤是父皇的儿子,自然也该对先生礼敬。京中出了逆贼,现在人心混乱,还请先生为天家勉力维持。”
周延儒没想到太子小小年纪,竟对自己如此推重,本来已经笃定的退意不禁又迟疑起来,当下只得拱手说道:
“殿下信重老臣,老臣敢不尽心竭力!”
朱慈烺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上马,高昂着头颅,骑马踏过永定门。
两旁的百官跪在道旁,再次高呼:
“恭迎太子殿下得胜回京,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