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小爷回来了,现在正在乾清宫外面候着求见呢。”
王承恩小心翼翼地来到崇祯面前,为朱慈烺通传。
崇祯此时正在和袁妃下棋,木然地点点头:“朕知道了,让他候着吧。”
却说那日朝堂之上,崇祯被文官和东宫两边势力夹在中间来回打脸,让他自觉丢尽了面子,回到宫中之后就称病谁也不见。
躲在宫里的这些天,他的思想在极度地摇摆,一会儿想着要在太庙自裁以谢祖宗,一会儿又想着要偷偷召集外镇入京,铲除太子的东宫军势力,重掌大权,甚至连召大同总兵姜镶和废太子改立定王的手诏都写好了。
然而一觉睡过去,崇祯醒来又觉得既然朱慈烺做得比自己这个父亲要好,自己何苦跟自己的骨肉过不去呢?
结果又默默地把写好的手诏亲自给烧了。
崇祯茶饭不思,折腾了这么几天下来,竟是消磨地清减了不少。
周皇后还有袁妃这两位和崇祯比较贴心的后妃知道了,都心疼不已,两人几乎每天都要来求见。
崇祯既觉得自己失了面子,本来是一个人都不想见的,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毕竟还是想念自己的这一后一妃。
只是因着朱慈烺的缘故,今天只召见了袁妃,推说要和袁妃下棋,而故意冷落不见周后。
袁妃当然知道崇祯的心思,知道崇祯现在只是抹不开脸面,放不下君父的架子。
袁妃平素和周皇后关系就不错,自己膝下又没有儿子,只有一个昭仁公主,和周皇后没有夺嫡之争,所以温言劝道:
“陛下,哥儿从中原回来,第一件事便是来向他的父皇问安,可见终究是孝顺的。哥儿这孩子,妾身也是看着长大的,许是有些自己的想法,做事操切了些,但一颗孝心总是不错的。”
袁妃不劝还好,袁妃这么一劝,崇祯还来了脾气,将手中的棋子往棋盘一丢,嚷嚷道:
“他孝顺?他要是孝顺,能放任他手下的将校上殿抓人?他是想当司马懿,还是曹孟德啊?!”
袁妃见崇祯这般耍闹,犹如小孩子一般,心里面既想笑,又心疼,安慰道:
“皇爷,哥儿做事的确是有错,皇爷一会儿把哥儿招进来责罚就是。这天下间最亲的就是父子,哥儿便是有千般错,万般错,终究还是姓朱,流的是皇家的骨血。皇爷可不能将哥儿跟那乱臣贼子比啊。”
崇祯其实早就消了气,认清了现实。
他自己也明白,夺营之变后,没有嫡系武装支持的情况下,自己已经没有再大权独断的可能了。
既然如此,与其被外人摘了桃子,还不如安心给自己的嫡长子当好这个太上皇。他之所以对袁妃发脾气,也不过是发发牢骚罢了。
“罢了罢了,宣太子进来吧。这么多天没见了,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长高了没。”
袁妃插言道:“皇爷,你们父子聊天,妾身就不在一旁候着了,先行告退如何?”
崇祯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答允了。
“小爷,快进来吧,皇爷召见呢。”王承恩得了令,赶忙到宫外招呼太子爷进来。
朱慈烺点了点头,回身示意宁小武陈锐等人,让他们跟自己一起进去。
王承恩一见这几个小将也要跟进来,吓的连忙阻拦:“小爷,皇爷刚刚消了气,你这会子带几位将军进来,这不是火上浇油嘛!”
王承恩这话说的宁小武等人面面相觑,这几人心说,看来太子殿下的老爹果然记恨上自己几个了。
朱慈烺笑着说:“王伴伴,不妨事的,这几人受的都是孤的指令。父皇怪罪下来也是孤顶着,不该由他们受责,你便引路就是了。”
王承恩犹疑地看了几人一眼,知道自己劝不了太子,“嗨”地一声,叹了口气,只得在前面引路。
“儿臣,朱慈烺,拜见父皇,向父皇请安。”
朱慈烺一进来,向前急趋几步,双膝跪倒在地,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磕头礼。
跟在朱慈烺身后的几名东宫军将领也跟着跪下磕头,拜见崇祯。
崇祯没好气地说:“朕躬安,起来吧。”
朱慈烺一向大大咧咧,见自己的皇帝老爹让自己起来,拍拍裤子就站了起来。
崇祯又瞥了一眼仍旧跪在地上的几员小将,见那左数第一位的有些面熟,问道:
“烺哥儿,你带进来的这几人,是什么人啊?”
朱慈烺绕过被崇祯盯着的宁小武,先指着陈锐介绍道:“父皇,这几位都是儿臣东宫军的将官。这位是陈锐,朱仙镇一役,率兵挡在前头打崩闯贼精锐骑兵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