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行先一愣,瞪眼看了李喟然他良久后,方道:“我没有你幸运,当初离开,也不是为某个人或某件事。不过只觉自己不该像师傅一样的死守那个位置上。”
“可在离开这么多年后,你又找到自己想要东西了?”
叶行摇头。
“虽非叛,但上天对我,应也是以叛者身份相对了。所以整整十年后,我也没有寻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且余生,或都再寻不到了。所以我很羡慕你,羡慕你有一个可抗天下的理由。”
“抗天下?”李喟然看叶行道,“若非你,我又哪有去抗天下的勇气?”
“因为我?”叶行疑惑地看他。
“武当从就未曾隐瞒过这事,若无前车相引,我又怎敢违拗师傅及各位师叔。”
“所以到头来,还是我害了师傅?”
“师傅有说谁害他的吗?没有,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没害过他。师傅和我们不一样,我们遇事尚还能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师傅不会。他信命,信己遇到所有事,都非别人的错误,而是他本就该经历的。”
“那为什么他们会不放过你?”
“十年前,武当已有一个剑首离开了,只因师傅他还在,所以也就无人去拦你。可我呢,师傅大限刚至的那天,恰也是我拒绝继任掌门之位的那天。正所谓群龙不能无主,武当若是没有了掌门,那对它而言,则就好像没了指明灯一般。所以他们又可能会像对你一样的对我?他们恼了,当我拒绝继任时,他们就已经恼了。而当师傅去世后,他们恼怒便是到达了顶点。他们都想问,正如你问我一样,他们都想问问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本是想将在武当山上学到所有东西都还武当的,可我不能这么做,因我想保护的人,还需我有这样的能力。”
“或我不该问,但我仍想问一句,这么做,真就值得吗?”
“这话因由我问你,出走十年后,你觉值得吗?”
值得吗?
四十年前的叶行没有回答李喟然,四十年后的现在,若是有人问,他也回答不出来。但不管怎样,武当之所以会衰弱四十年,总归是有自己一份责任的。所以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真正的武当剑首,他又怎可能会对他动手呢?
他虽不是武当之人了,但他心里,却尚有着一颗能为武当去考虑的心。
所以他看凌御风,因不管怎样,凌御风曾有的名声,应都不会去让别人为己白白的送命。
叶行开口后,楚行慎也随之附和道“贤侄可真是会打那如意算盘啊。”
“如意算盘”凌御风也笑了起来。“伯父问我的话,倒不如去直接问问梁道兄,看他如何想才对。”
“贤侄既是已能看清别人心中所想者何事,我又何必再问其他呢。”
“既如此,伯父又怎说我打的是如意算盘”
“若非贤侄无故提前事,梁小道友又怎么会知这些事”
“我在做好事,难道伯父看不出来吗”
“若让人亡也是好事的话,那这世间,还有其他可称坏事的事吗”
“或对道兄言,纵身死,这也是他始终想弄清的事。且这都是道兄自己的决定,所以无论伯父再怎么去说,也都变不了的什么。道兄,”凌御风看梁式道,“不知凌某所言是对还是错”
“小道多谢公子为我提了这一醒”梁式感激地躬身,再又朝着叶行道,“前辈可是在怜惜晚辈”
叶行毫无遮掩地点头。
“五十年来,武当还不容易出了个愿继大统的剑首,我又怎可再让他身有所伤所以听我一句劝,不管为你心中的正义还是其他的什么,都将它们放下吧,这非是你能去参与的,这也非是武当现能接受的。”
“前辈所说似也在理。”梁式口虽如此言,手中长剑却是挽起了剑花。“但抱歉,若我再不这么做,或许也就真没机会了。一个人一生,或只能遇一个极为恰当的机会,所以我又怎能不去牢牢将其把握住。”
“这又怎会是你唯一的机会”
“前辈虽是武当的前辈,但和现在大梁公子比,或也是要差上那么点,哪怕前辈身边还有这许多高手。”
“你为何就这般相信他”许是每个将和凌御风为敌的人都会这么去问那些会给凌御风说话的人。
“因我始终都相信邪,不胜正”
“何为邪又何为正,你能说得清楚吗”
“说不清楚”梁式摇头道,“但我知你现做的,无疑是错的。”
“是对是错,现又有谁能说清楚呢”
“那就不用再说了,现做与将成之事,也都只能留待以后定论了。所以武当梁式,斗胆向前辈请教。”
风起,梁式长剑似在空中闪过一道流光般地冲向了叶行。
叶行未动,不过一个劲摇头。
“凌御风,如你所愿,现他已来缠我了,那你又在等什么”
“不知道”凌御风摇头。“或许非是我在等,而是你们烟雨楼主人在等。”
“那你又可知我是在等什么”楚行慎他不仅没否认,反是问道。
凌御风再摇其头。
“不管伯父等的是什么,也都只会以失败告终。”
“但若我一直都想要你所认为的那种失败呢”
“那就真的失败吧,如此,也算还这天下一个该有的公道。”
“公道如何,自有后世来定论,怕只怕届时,贤侄也会陪我们一起。”
“伯父既已打定了主意,那就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