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风起,凌御风也双剑交错着,整个人如水中泥鳅般穿行在那箭与箭的缝隙之中。
而当九箭射空后,被凌御风劲力笼罩的古徹等人也是激射而出,齐齐攻向凌御风。
烟雨楼主人,别人眼中,或是只能看到楚行慎那空前绝后的身份,但对现在的凌御风来说,楚行慎长剑的狠厉程度却是更胜此前的赵家四兄弟。
凌御风并不奇怪楚行慎有如此功力,正如当今江湖中的楚江宇。虽为世家子弟,但他们心中,却都存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人虽生而平等,但那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自那一瞬后,世间不平便又显露了出来。
他们本就站在一个比人更高的起点,再加自己本身不输别人的勤奋和努力,有这样的结果,实也属正常。
但和楚行慎比,当年就跟他身边一块行走江湖的胡谨言,却是真如他所言般是个武弱的家伙。
长鞭本就是件不易修习的武器,再加胡谨言本身天赋所致,所以鞭虽起长风,但那刁钻狠厉,却是不如楚行慎古徹。
而在齐攻而上的七人中,最让凌御风在意者便是古徹雪亮的长刀及仇屠虎虎生威的拳头。
他们终是要比两人更强些,毕竟对那两人说,武艺并非自己一生追求的。楚行慎求势,胡谨言则求智。所以只要他们在一块,或是只需略动动心思,便能将这天下搅个天翻地覆。所以当初黎东郡就出言说“江湖有你们,或是能盛百余年但是江湖有你们,或许也要因此而衰百余年。”
他们没能让这江湖盛上百余年,所以他们要做的,就是让这江湖衰百年。
他们会成功吗
应该会,因直到现在,凌御风也想不到他们失败的理由。单凭自己一个人算了吧。是,现在凌御风却有把握将这所有人屠尽,可在屠尽后呢,他们就再没有了后招
凌御风不信,那毕竟是烟雨楼主人,长期站在天下之顶的烟雨楼主人,且他身边,还有一个看起来不像江湖智囊的智囊。
但不管是怎么样,凌御风都不能不去这么做,思虑将竭,他已再想不到那许多。
所以凌御风他只能让那两柄长剑不断的吞吐剑芒,一次又一次地穿插在那稍有不慎就会危及生命的风险之中。
眼看凌御风一人斗七人,且是功夫都只能让自己瞠目结舌的七人,所以朱玉已是睁大了眼睛。
方才,他还想站凌御风身边陪他一块并肩作战,可现在,握枪的手虽是越来越紧,人却只能站立在原地。非是不想动,实是不能动,因光凭那四散而出的劲力,他便知晓了自己所应身处的位置。
或许自己都没机会参与进他们的战斗之中吧,甚至于靠都没办法靠近。难道你没看见吗,在他们的劲力相激下,周遭芦苇都已尽数折断,甚连方还平整的沙坪,此刻也因撞击而露出了底下铺设的石块。
所以他就只能看,目瞪口呆又心生敬佩地看着。
他想开口问,问问穿行在那战圈之中的男人是否真还是人而非是鬼魅,但他没开口,因为那是凌御风,是他一直坚持着去相信的大梁公子,所以不管他表现出了怎样的不可思议,他也都觉那是正常的。因他,可是要将整个江湖都担肩上的大梁公子啊。
和朱玉一样,吴建虽曾见过凌御风他一剑荡平五十剑的巨力,可现在,他却又见了一件可让后世传颂千载的事情。
“此非常人,乃神人”
吴建在他心里这般默念,然后便又低头去看自己手中的长剑。
对许多人来说,或许见这样的巨力后,心中定会生起一阵无从追赶更别说是超越的无力感。身在江湖,他们又怎不去幻想着有武功绝顶的一天可是凌御风若存,便是挡在他们身前的一座大山,一座无处可攀的大山。他们只能望,且是不管怎么都望不到顶的那种望。
可站凌御风面前,吴建却是没有那种无力感,甚其心中还生出了别样的豪情。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也会变我所钦佩的你的模样。生而为人,自也当是你这般模样。”
吴建身出豪情时,冰蕤却是像落冰谷般的心生绝望。曾经她厌凌御风,所以总想某天能将他刺于剑下。可现在,纵能撼动一棵粗及一人合抱的大树,但那人,又岂是那一棵大树所能比拟的。
所以冰蕤后退了两步,直到现在,她终明白为什么说自家公主会倾心于那一人了。
柳婉清是冰羽宫所独有的公主,也是天下所独有的奇女子,但那人,似也只和她一样,都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人物。
冰蕤虽是不曾见过许多人,但是她知道,不管谁,都无法完全脱离出别人的影响。所以许多看似陌生者,一眼望去,却又从他身上看到了熟悉。但此刻,冰蕤确信凌御风,实只天下独一人。无人能受他的苦,所以也就无人能再拥有他所拥有的成就。
那么一瞬的时间,凌御风那丑陋的脸在她眼中也不那么丑陋了。和此前古菁一样,她们先都厌于凌御风,可在相处后,便又不约而同愿去为他做下些什么。
可是冰蕤并不知她能做些什么,因她也只是和吴建他们一样,无法接近那战圈。
和他们的呆愣不一样,颜佩韦和柳婉清虽吃惊,但在吃惊后,他们却还能说话。
“他又变强了”颜佩韦他紧握手中的长枪,他知道,终其一生,或都再达不到他高度。但其眉宇之间却也无沮丧,只默默看着。
“是啊,他又变强了,且是强得很让人心惊。可我更想知道他是怎么变强的。”
每次箭羽拂过,柳婉清她都会挽紧自己的衣袖每次弯刀擦身,她也会皱起秀眉。哪怕她知道说这不可能会伤到他,但她还是忍不住就这么做。
担心,并不会因他变怎样而减小,甚或会因此而变更多。因在那人变强的同时,压他肩上的担子,也会更加的沉重。
“一定受过不少苦难吧”
“我想也是,不然一个能引万人空巷的公子,又怎会是这模样”
“那你觉他会让你去感受这样的痛苦吗”
“不管会不会,这都是我必须感受的痛苦”
“为什么”
柳婉清没转头看颜佩韦,也没没回答为什么,而是反问道“若是江烟忽就变成他这副模样,你会怎么做”
颜佩韦沉默,他也没想到柳婉清会在此时提到楚江烟。可在柳婉清的另一句话后,他也放弃了自己心中的隐藏。
柳婉清道“在他遭遇苦难的时候,我也遇到了一件让我心生顿悟的事情。喜欢一个人,便不该再藏心底,不然到了再见不到的时候,那些想说的话又该说给谁听若是没有人听了,那我还再喜欢吗我们生本就不易,若在不易之生中还能遇到一个更不易遇见的喜欢的人,那又还有什么理由可去拒绝呢所以颜公子,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颜佩韦知柳婉清所说那件让他心生顿悟之事是何事,所以他便道“或也是和你一样,不管不顾就去查探她所受的伤。”
“为何要去不管不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