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皇帝惊愕的神色渐渐转变成出乎意料的欣喜,激动地站起身,走到他跟前,仿若不可置信般地盯着他打量。
这张脸原先毁损的地方,都已经光洁如初,眉宇间还瞧得出几分隐忍的英气。
“这太好了。”皇帝突然一笑,“永灿,你的脸伤,一直是朕心里的一个结。如今你已经痊愈了,怎么不早点来告诉父皇呢?”
盛永灿恍然间像是松了一口气,“父皇,儿臣并非有意欺瞒。只因……”
皇帝见他神色有异,顿时心下生疑,慢慢像是想到了什么。
“父皇知道了……父皇知道你怕的是什么。”皇帝不由哀叹道,“你怕兄弟相争……”
盛永灿声音渐渐变低,“儿臣怕的,不仅仅是至亲兄弟间的争斗……父皇,从小到大,儿臣都很清楚母妃有多爱您。母妃生性恬淡,不事纷争,她不求圣宠,只是一直默默站在父皇身后,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妃子,所以儿臣更怕母妃会因儿臣而身陷险境。”
面对此间真挚诚心的言吐,皇帝顿时感觉有些心疼,也许在很小的时候,乱世之下,他也曾被父兄如此护持,等到他有实力去护持一些重要的人之时,他却仿若忘记了初心,以致于不经意间遗失了许多重要的人。
“父皇能懂。孩子,父皇不会怪你隐瞒。”皇帝神色渐渐转柔,“你放心,日后父皇定会好好保护你们母子。这面具,你想摘了,朕便许你摘了,若你还想戴着,朕也便许你戴着。”
想起父皇以前从未对自己说过这般的话,他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久违的暖意。
萧府定约之后,寒翊云一直待在将军府的书房里。
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但是如今华阳宫被禁,情形不明,再加上朝上已有半数之臣都听命于荣王,四弟现在羽翼未丰,倘若冒进也只会被荣王打压,那么让朝局换血就势在必行了。
寒翊云突然摊开书桌上的宣纸,提起狼毫笔将朝中各方势力均作明细划分,几经思量之下,最后落笔圈住了“户部”二字。
户部,荣王聚财之源。
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果能斩断荣王的这条道路,就足够让他发恼好长一段时日了。
可是,如何寻找相关的契机呢?
寒翊云脑中突如灵光一闪,解语斋的成先生在京屹立多年,势力遍布前朝后宫,若要论对朝中诸位大臣的了解,自然非他莫属,于是他换了一身冬衣出府,徒步往南市街的方向去了。
到了寒冬,成先生身体略有不适,想来是体内淤积湿寒多年,一到这种天气,就比较容易松散怕冷,所以温香阁顶层的先生主卧里,一直烧着木炭,锦被也加厚了两层。
寒翊云上楼入室时,成先生仍然卧在床榻上,没有起身,床边柜前还放了冒着热气的参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