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的兵士们还没起身,院内静悄悄的,只有马匹不停地刨着蹄子要食儿。
他信步走向营门,值守的黄飞虎赶紧迎了上来:“大人怎么不多睡会儿?外面也没什么动静。”
“在人家的地盘上,睡也睡不踏实啊。”
两人并肩出了营门,向河边行去。有过拒绝加入私军的那档子事,黄飞虎在步云龙面前显得拘谨了不少。
步云龙道:“令尊留下的黑虎拳、燕云步和疾风剑,都是不错的武功,飞虎兄弟可要好好习练啊。”
“多谢大人教诲,先父留下的武功,在下丝毫不敢懈怠,每日都在坚持习练。”
步云龙笑道:“都是老兄弟了,私下里不必以大人相称。”
黄飞虎听在耳中,心里温暖:“在俺心里,步大哥永远是俺的兄弟。”
“这就对了。田耕、方圆他们把家里人都接到封地去了,旺子一家也全过来了。你若想家的话,待此间事了,也可回去一趟。”
黄飞虎也有心回家,但一想自己孬好也有了连长的官职,若是回家一趟,耽搁了军中之事,说不定回来的时候,这个连长也保不住了。
“回家啥时候都行,可我这一连人马刚刚捏到一块,还没拧成一股绳呢,这会走了,也是放心不下。对了,夜里打了这一仗,我这二连损了十几个人,大人可得先给俺这老兄弟补上。”
见他说着说着就说到军中之事了,显然已经是陷进了军中的角色,步云龙心中自然欢喜:“没问题,有了兵源,先让你挑。”
一骑快马打断了二人的交谈:“禀报大人,郑大人在途中遇到村中奴隶暴动。有一百七十余名邵国战俘请求加入军中,还有一百三十余口奴隶请求跟随大要离开。”
“奴隶暴动?哪一村的?”
“回禀大人,是沙丘村,在石坝以东七八里。”
“你从沙丘村过来,经过了几个村子?”
信兵想了想,说道:“加上军营旁边这个,一共是四个。”
步云龙凝眸思索了片刻,果断地说道:“告诉郑恒,沿途这几个村子要一并攻下,凡来投奔的全数接纳。青壮编入军中,百姓带到这里!还有,让吴远挑选五十名健壮军奴,尽快赶到此地!”
“小人遵命!”信兵上马而去,邓英小心地问道:“大人此前不是说不再攻打村庄了么?”
步云龙笑道:“彼一时此一时也。情势已变,策略自然也要变。此前是担心中川大道难以打通,多带奴隶人口不便长途跋涉,所以才不想过多劫掠村庄。眼下咱们占领了营地,又得水军反水相助,此时不抢何时抢!”
黄飞虎道:“大人,边上这个村交给俺就成!”
邓英笑道:“咱折腾的动静这么大,村里的有钱人跑得差不多了。”
步云龙道:“攻打村庄的事交给吴远,你们要对付的是对面的俞家精兵!邓英,那伙水兵可有消息?”
“回大人的话,天不亮的时候他们就驾船往北去了,八十多艘战船走了个净光。他们在三里外的河湾停靠,等待大人传命。”
平川河西五十里,贺家封邑在俞家军的火攻之下化为了一片废墟。
天明之后,俞家军杀入邑城,攻入贺宅,开始了疯狂的报复。杀戮、劫夺、奸淫,让这个仅有两千多人的小城变成了人间地狱。
帅帐之中,接到捷报的俞潜终是松了口气。他爬上软榻,刚要合眼歇息,便听帐外传一声急报:
“禀报君上,增援石坝的两路人马都被敌军伏击,咱的六百黑衣军完了,那四百水军也都没了!”
俞潜闻听此报,如遭棒喝。他急急爬起身来,冲到帐外:“一千人都没了?敌人是谁,来自何方,有多少兵马?”
难道是齐军?他之所以敢向河西进攻,就因为有公子衡的两万人马堵住了齐军西进之路。若齐军大举来此,那便是公子衡败了。至于步云龙那二三百人,在他看来,根本不可能击败千人。
报信的黑衣兵低头说道:“回禀君上,逃回来的兄弟说。敌军解救了东边几个村庄的上千邵国战俘,将他们编入军中,有数千人马,但却说不清是何人领军。”
“邵国战俘?”俞潜突然明白过来,步云龙正是邵人,那些邵国战俘被同乡解救,必会倒戈相向。
他懊悔不已:“嗨!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些邵人。曾方的现在何处?”
“曾大人已死于乱军之中,不过他手下的一百多个水兵逃回了船上。”
曾方的生死已无关紧要,步云龙才是心头大患:“可知那黑山来人何在?”
信兵摇头:“小人不知。”
估计那群土匪也没得手,俞潜暗暗焦灼起来。河东之地是他的根本,若被步云龙祸害,那就破了他的根基。
他思虑半晌,猛然停住脚步,咬牙切齿地说:“哼,姓步的,在老子的地盘上,由不得你猖狂。去,传众军帅来此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