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渐风俯低了身子,认真听花关溪分析,边听边不住点头。
花关溪本来不算聪慧,按理说断难发现这些破绽,一方面她虽对别的不在意唯独对吃的观察较细。另一方面,她与沈非梁子书相处这些年也不是白白度过的,难免会沾染点气息。
她继续说道:“你想想刚才进门时掌柜欲言又止的表情,是不是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又不敢说?”
土渐风想了想,说道:“还真是,老褚之前办事从不拖沓,但今日非要我先给银子,看来肯定有匪人劫了这店,暗中埋伏打算对咱们不利。”
土渐风俯低身子偷偷四下看了看,说道:“我们怎么办,出门也没带兵刃。”
花关溪说道:“先准备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说着手向桌边滑去。
土渐风点了点头,伸手将一旁横凳拉了过来,打算动起手来当做兵刃。
待他回头一看,心中忽地一惊,花关溪竟然拿着筷子吃起了菜来。
连忙问道:“这菜里有毒怎么办!”
花关溪想了想,说道:“他们既然安排这些人就应该不会下毒。”
其实她也不确定,但她饿了半晌了,闻着饭菜飘香实在是忍不住。
花关溪指了指饭菜,说道:“你不吃点?虽然没切好但是味道不错。”
土渐风摇了摇头,眼睛盯着周围说道:“你吃吧,我看着他们。”
花关溪边吃边说道:“我们来此吃饭都有谁知道?”
土渐风想了想说道:“也没什么人知道啊。”
“你回忆一下,看看是谁漏了风声。”花关溪说道。
他伸出手指一个一个说道:“我出门大哥二哥是知道的,我父亲也知会了一声。土家宫院一直是三叔负责把守,所以他肯定也知道,今日是渐章当班,看门的肯定告诉他了。二叔负责管银子,我手上没银子了便去他那支了些,所以他也知道。支银子的时候遇到蓉姐了,她问我做什么去,我便告诉她了。昨日我问过渐萧带你上哪里吃饭较好,是他推荐我来这的,然后我爷爷他也知道……”
花关溪急道:“你出门吃个饭怎么老太爷都知道?”
土渐风指了指桌上马鸟肉,说道:“这东西西北越来越少平常不准杀的,谁要是杀了一只那都得蹲大狱。我想请你尝尝便就去请示老太爷了,他老人家说你是中原来的贵客,特批可以杀一只的。”
花关溪问道:“还有谁不知道?”
土渐风又掐着指头想了想,自语道:“捕马鸟是城西的猎户干的,他们肯定知道。收拾这畜生得用褐灰山雪水,所以城东背夫肯定也知道。听说咱们要来,这条街醉鬼乞丐都清了清,所以……”
花关溪一摆手,说道:“别说了,整个褐灰山都知道了。”
土渐风睁大眼睛问道:“你觉得是谁漏的风声?”
花关溪低头吃饭不答他话,被他一气也没了吃饭兴致,将筷子一放说道:“不吃了,动手吧。”
土渐风嗯了一声,说道:“要是我招架不住你就先闪人。”
说着提着个酒坛装作喝酒的样子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花关溪想要拉他已是不及。
土渐风摇摇晃晃走到邻桌,抱着一个大汉肩膀,大着舌头说道:“这位兄……兄弟,今天三爷高兴,来!跟三爷喝一坛!”
这大汉没说话,眼睛看着同桌三人。
只见对面大胡子一拍桌子,高声喊道:“抄家伙,动手!”
还不待他们反应,土渐风手上一扭,“咔嚓”一声便将刚才抱着的大汉脖子拧断,接着酒坛向着对面大胡子扔了过去,“咔嚓”一声酒坛破裂,大胡子仰倒在地。
其余桌匪人“唰唰唰”纷纷拔出兵刃,全部站起身来持刀向二人砍来。
花关溪一把掀飞桌子,砸倒了对面三人,接着折断桌腿一手握着一个,当头向对面匪人砸去。
两个匪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就“砰砰”两声被砸倒在地。
土渐风一手提着一个长凳“呼呼”抡了起来,时不时砸倒几人。
花关溪一手一根桌腿左突右闪,不是打腿便是以木棍尖茬插眼,倒在她棍下的匪人不是双腿齐断便是脸上血肉模糊。
花关溪虽是女子,但动起手来也是狠辣,看得土渐风都打了个哆嗦。
只是匪人众多楼下一直还在上人,他们二人虽勇猛但好汉难敌四手,又没有趁手兵刃,打了半晌已渐渐难以支撑。
土渐风喊道:“要顶不住了,花姑娘你先撤!”
他这么一喊,匪人看得花关溪更紧了,围着她足有三圈人,靠边的根本上不了手。
花关溪手持双棍低身横扫,“砰砰啊啊”击倒几人。
她一闪身挪到一张桌子前,木棍在桌下一挑便将桌子挑飞了起来,哐当一声将墙壁砸出个大窟窿,还带下去两个人匪人。
花关溪喊道:“一起走!”
说完快步向墙壁窟窿冲了出去。
土渐风看到墙壁上大窟窿心中一喜,一脚踢飞一人,踩着这人便跳出房内。
待他落到地面,脚下这人已已被踩得口鼻流血,死得不能再死了。
花关溪落地刚站稳脚跟,只见酒楼中冲出二三十号人,均是手持大刀向二人攻来,街上行人见了纷纷躲避了起来。
花关溪一见这些追来之人便知道今天定是一场恶战,手上狠狠握了握桌腿。
土渐风捡起地下被他踏死之人的大刀,舞了个刀花背靠背站在花关溪身后,开口说道:“各位道上的兄弟,是谁让你们来的倒是留个话?”
当头一大汉开口说道:“他在拖延时间,别听他废话赶快动手,晚了城防人来了就扯不走了。”
土渐风其实并未拖延之意,他只是想问问是谁派他们来的。
见一群人挥刀砍来,他只能硬着头皮挥刀抵挡,花关溪也手起棍下抵挡众人。
这些人都不是庸手,在褐灰山都是可以带驼队的主,土渐风心中诧异,怎么忽然来了这些高手要他性命。
他是土家未来族长的三儿子,他理所当然认为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二人在街上噼里啪啦斗了半晌渐渐力有不支,花关溪心中埋怨,心想,刚才要是你不气我我还能多吃两口,如此现在便能多打死两人。
土渐风身上带伤,扶着满是鲜血的左臂,右手持刀堪堪抵挡。
花关溪还好些,但身上也有两三处刀伤。
她手持双棍一挡一攻,然而她用惯了青龙刀总想用木棍挡刀刃,结果可想而知,她一抬手棍头便被砍断一截,过了半晌手上只是握着四五寸长。
她将手上半截棍向匪人扔了出去,正好插在一人喉咙上,顿时这人仰面倒地,口中呼噜呼噜吐着血。
她边退边防,忽地脚下一顿,被一死去的匪人绊倒在地,抬眼一看,四五把大刀当头砍来。
花关溪一惊,心道坏了。
正在这时,哐当一声,一把九环青铜大刀摔在她面前。
她眼睛一亮,这大刀虽比不上青龙刀分量重,但也可算是趁手兵刃。
她一把握住大刀,低身一个横扫,只见地上齐刷刷留下五六对脚掌。
匪人下劈的刀一顿,她看准时机站起身来又是一个横扫,砰砰砰五六个人头掉在了地上。
几个匪人倒地她被围之势顿时松了下来,她抬眼寻找土渐风,只见他身前站着一人,这人满脸络腮胡瞪着铜铃一般的眼睛,一对招风大耳粘在脸侧,手持一把与她一样的九环青铜大刀,正威风凛凛抵挡匪人。
她认得此人,他便是土渐风二哥土渐雷。
花关溪忽听人响,回头一看,只见一群身着褐色衣饰的人手持大刀齐齐奔来。
她心中一松,认得这些人,这些都是城防的人。
匪人一见援军到来知道再难以得到好处,一声呼哨齐齐向城外遁走。
土渐雷呼呼喘着粗气,见城防队正欲追赶,高声喊道:“莫追,回来!小心中了调虎离山之际。”
城防队听他呼喊都顿住脚步,围着三人持刀戒备。
土渐雷看了看二人伤势,见他们都无大碍呼了口气,高声说道:“一半人远远跟着匪人,三人前去搬人,剩下的随我回宫。”
说着牵来三匹马,三人各乘一匹。
土渐风骑在马上随意包扎着左臂伤口,说道:“二哥幸好你来得及时,否则三弟我非得栽在这不可。”
花关溪将大刀还给他,说道:“今日确实多亏了雷哥,你怎么正好赶到?”
土渐雷指了指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