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下子炸开了,邻里街坊们奔走着呼号着,倒了凳子翻了桌子,一会儿这位碰了脑袋,扭头那位又磕了脚,刚抱住就一下被掀翻,一拦着就被推个大跟头,运气好的踉跄下摔个跤,运气不好的被一拳捣在鼻子上,就像满天繁星被一棍子打散,哗啦啦的眼泪顺着鼻血冲下来。人们一时之间竟然奈何不了刘三在这儿发疯。这种情况下,没有在第一时间制住刘三,给了他发挥力量的空间,之后再想制住就有点困难了。刘三好像被情绪加持了一样,变得力大无穷,这可以说是肾上腺素飙升的问题,也可以说是因为身体已经不再顾忌肌肉爆发给自己带来的伤害,总之,刘三在屋子里冲破了众人的重重阻拦,夺门而出跑到了院子里。
人群呼啦啦的随着狂奔的刘三到了院子里,还好门口还有些看热闹的人挡着,才没能让刘三直接跑到外边。看热闹是一个历史悠久的传统,再困顿的境遇也挡不了人们看热闹的冲动,这种事儿不能说它是幸灾乐祸,也不能刨除结果就直接地去评判是好是坏,除去起哄的恶劣行为外,这往往只是一个好奇心的无意识表现而已。但是在这里,却导致了一个令谁也无法预料的结果。
前一天夜晚刚刚下了大雪,这么多双脚践踏下,院里杂乱不堪,原有的样子也不复存在。刘三已经变得有些神志错乱,或许是潜意识里不再想看见母亲的尸体,也可能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在众人围追堵截下,刘三直接冲进了院子另一侧用作厨房的茅草屋里,拿了一把菜刀又冲了出来。
李阳天皱了下眉头,慢慢地嚼着喝进嘴里的茶叶沫子,组织了一下语言,低声说道:“孩子没了,在你看来是一个大活人,在他的父母亲人里是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心头宝,但是在口口相传的故事里,或是写在县志上,那就只是一句话,只有四个字不知所踪,后来的人们可能会有所疑问,但绝不会把这个放在心上,就比如,除去刘三这一家,当时的其他灾民,他们连个不知所踪都留不下来。”
李阳天顿了一下,说道:“我可以给你加个结尾,也不是我自己编的的。刘三家里的成年人全部死亡,村里街坊邻里们,这里当然也有沾亲带故的,人们把刘家的的尸首殓了,埋进了刘家祖坟,在刘家吃了绝户饭,或许不能这么称呼,不过也差不多了,几岁的孩子,在当时不具备人的属性。然后把孩子送到大户人家,运气好点换得几斤粮食,一分了事。至于那个孩子,不管是书上的,还是物理上的,都没了,还是跟刚才一样。”
于霖啟顿时就坐不住了,嚷嚷道:“什么人啊这是!他们怎么能这……”
“小啟,”李阳天打断了于霖啟,“我知道你对故事里的人们有一些看法,对此我只能说,今人莫评古人是非对错,这些人,也包括刘三,都不能简单的去评判对与错。”
于霖啟语塞,不再言语,僧人低头诵经,李阳天见把气氛搞得有些尴尬,也挠头不已,拍了拍手说道:“怪我怪我,讲了这么一件事,不过其实那个故事里还有一些令也我很是疑惑不解的东西,直到很长一段时间以后我才有了某种猜测。”
“什么疑惑?我怎么没有?”于霖啟说道。
“时隔一年,那个关键你或许已经忘了,也可能是没有对上。与舟,且容我先卖个关子,再讲一个我亲身经历的事,这个问题和答案就隐藏在这个故事里,那是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李阳天走到自己背包处,打开背包取出一叠纸,拿回来递给了与舟:“这是故事大概,我边讲你边看。这件事于霖啟也有参与,他就不用看了,我们两个共同向你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