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知道吗?”谢红语不得不问。
“王爷并没有多想。”温疏晏没去否认宁清秋知道这个事实,却也感觉的到他是相信他的皇祖母的。
谢红语抬眸间已将这个信息暗自消化,皓腕灵动给自己斟满了一杯淡黄色花茶,却没有一举饮下,而是盯着那股烟烟袅袅的白雾晃神,最后说出这样一番漫不经心的言语:“现在,我倒真不知……是唤你王妃,还是温小姐了……”
“谢先生为什么这样说?”她有些不明所以。
谢红语的唇边荡起若有似无的笑意,“若你的心与殿下一体,一声王妃也唤得……”那抹笑意更甚,泛着讥讽的冷光向她袭来:“但是温小姐的心,到底又在哪里呢?”
谢红语的态度和言辞让温疏晏感到一阵不舒服。
“谢先生这是何意?”她耐着性子问,尽管内心很不舒适。
谢红语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好似能穿透她的内心,“你可知道,你私下替殿下许诺,殿下若是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随着谢红语的话落下,温疏晏从容的脸上终于露出惊讶之色,“你…如何得知?”她去过沈府一事,谢红语就算是知道了她也并不惊讶。她惊讶的是……她和沈安的交易,理应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或许,是天觉商会也没有查出谢红语全部的资料。
这个女子,当真不容小觑。
她又怎么知道,其实是因为沈安不寻常的举动,这才让谢红语起了疑心。一惯秉持中立态度,不蹚浑水的左相大人突然开始替舒长歌谏言,那可是头顶着皇帝施放的巨大压力,也是递了折子要保舒长歌的实质之举,若说没点什么图谋,谢红语便是打死也不信。
所以,她才命人探查,才知沈安行此举前见过温疏晏,后又在街上偶遇了沈漾儿。以她的头脑,一番观察,一番推测,仔细理了前因,不难知晓后果。
“我如何得知不重要,当然知道与否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殿下很快就会知道。”谢红语提醒道。
温疏晏很快镇定下来,头脑恢复清明,“谢先生,你既是王爷的谋士,莫非沈安,不在谢先生的谋算之内吗?”
她以为,这样的局面该是谢红语喜闻乐见的。
谢红语眼眸流转,里面藏着千容万绪,逐渐温吐而出:“从一开始,我就并不赞同温小姐来做允清王妃,但是殿下,却偏偏选了你。说实话,无论是沈小姐,或是其他王公大臣之女,能给与殿下帮助的,也远比温小姐……要多的多!”这些话,她藏在心中许久,今日既然说了,那就要彻底地一吐为快:“殿下的心,红语自知还没有全然看透的能耐,但殿下的道路,红语却是一清二楚。既然他选了你,那我唯一能做的,便是接受这个事实。”
温疏晏静静地听着,没有反驳也没有打断她的话。
“可身为王妃的温小姐有没有想过,王妃那样的举动,承诺,是不是殿下想要的?届时,殿下应该会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态,才能够大方到容忍另一个女人的存在?”
此刻,她所有的外泄情绪,皆是在替殿下感到可悲。殿下那样的男子,本该有一个全心全意待他的王妃,可是面前之人,只怕是那远在天边的云朵,触手不可及啊!
“沈小姐的确能给殿下带来千般好处,而红语曾经也确实有过同样的想法。但今时今日,我更想换一种方法……”谢红语执手,一杯茶入口,润了喉,发出纤细轻狂之语:“没有沈安又如何?如此,当能更加证明我的能力,不是吗?”
没人会去怀疑谢红语话中的可能性,温疏晏更不会。只是在种种话语之间寻到了某些讯息。
“谢先生今日邀约,想必真正要说的不止这些吧?看来……你已经有了搭救王爷的方法了,对吗?”
“这不是你想关心的事。”谢红语拆穿她道。
话已说开,那也不必留任何情面,“你既不会损失什么,也不会受殿下所累!”
她怔愣的想着谢红语的话,明明应该要解释的,却无法说出半个字。
她想过利用宁清秋,想过要用允清王妃的头衔去做某件事情,这些都是真的。
仅凭这一点,她已没了资格再去挑谢红语话中刺耳的字眼。
那些需要解释的问题已经没必要解释。
在谢红语的碧波中,她缓缓开口,却是出奇的淡定,一如从来没听到过这些“肺腑”之言,反而轻轻淡淡又带着温和的笑,“无论谢先生怎样看待于我,替王爷纳妃妾一事,是疏晏的本份,并不觉得有什么过错。”她容颜清淡,告别谢红语前发出临走一言,“身为允清王妃,这点权利总该是有的吧……?”
这句话,隐隐拿出了王妃的架势。
二人的会面,说是不欢而散也不为过,只是两位都是极具有修养的女子,自然不会大吵大闹,也不会将对彼此的不满愤懑地挂在脸上,可她们在言语间,已经表达的明明白白。
“倘若有一天,你真的明白了殿下心中的道,那样对于允清王妃来说,但愿不是一件十分残忍的事情。”她走后,谢红语字字冰霜,呢喃间酝酿着生疏和沉闷。
于无忧茶馆里落下最后一行话,却消沉的无影无踪,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