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点头承认。
“本皇子想知道,太傅为什么要帮舒长歌?”
张先仪见八皇子年轻尚还稚嫩的脸庞上情绪飞扬,大有兴师问罪之意。
长叹一声,沉下心解释道:“请八皇子见谅,老臣是为了还一份人情,才不得不做的无奈之举。”
“太傅的无奈之举,可知叫本皇子失去的是什么?”宁斐心中早就憋足了一口气,这下更是憋不住了,“舒长歌和李无为并称为南北双将,只要舒长歌死了,那李无为就能一人称雄!太傅知道的,父皇已经把李无为的爱女指给了我,虽然本皇子和李雪婷还尚未完婚,但那是迟早的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将军已经是本皇子的人,将来若是有……”
“八皇子慎言!”
宁斐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先仪厉声喝断。
年轻的少年郎瞧见张太傅一副严肃的面容,顿时被吓了一跳,才反应过来刚刚的失言之处。
立刻缄默其口。
“就算将来真有什么不测之事,八皇子需得先记住一点,李将军是陛下的人臣,这话到了哪里都得这样说。”
“是,是本皇子失言了。”宁斐低声认错,却也并不甘心,“但是太傅,太傅……”少年心气,也只能甩甩衣袖表达自己的愤怒和不满,“您怎就如此糊涂呢!”
这话,耍起了几分小孩子的脾气。
张先仪并未生气,知道他心中有怨,当下也放软了语气,“这件事,是老臣对不住八皇子,但也只此一件!日后,老臣与砌儿必将全力辅佐八皇子。”
“太傅是父皇的老师,也是父皇为本皇子钦定的老师。我自然是相信太傅的,希望日后,太傅不会再犯糊涂了吧……”
梁上红木朽雕,堂内花梨并列,却刹时满座皆空,只余一两道人影并肩向阁外走去。
行至一廊角处,张砌说道:“父亲,八皇子好像并未消气。”
张先仪对于宁斐的态度并不甚在意,只是笑了笑,于儿子解释道:“八皇子年纪尚小,脸上心里都藏不住事,你不必在意,由着他耍耍脾气,说不定过个几日便好了。”
张砌点头称是,后又忍不住问道:“父亲,您为舒长歌谏言……真的只是为了还一份人情吗?”
张太傅一共有三个儿子,而张砌是二夫人所出。虽然不是嫡长子,但从小就很是聪敏,很受张先仪的喜爱,更是时常把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可以说是张先仪一手培养长大的。
都说知子莫若父,其实很多时候知父也莫若子。
张先仪赞赏的眼神落在张砌身上,“是为了人情,但也是为了时局着想……”
张先仪郑重说给儿子听:“舒长歌现在还不能死……他若死了,大华必将陷入动荡!”
“为什么?”张砌不是很理解,“舒长歌难道真有那么重要?”
“重要的不是舒长歌,而是那位……岑家娘子。”
是舒长歌的妻子,岑颜?
“想当年,岑家女儿的风采那也是名动帝都啊!为父还记得,最印象深刻的当是诛士台上,她以一人之躯力抗群臣,为那些名士求情的场景……”
张先仪回忆起来那一幕,又好像耳边真真切切的响起了那道既陌生又熟悉的音韵:你们口口声声说的规矩,我倒也懂!但是我岑颜何时是守过规矩的人?向来只有我认可的人和事,而你们所谓的大义道德心,不过是披着圣洁的外衣,打着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幌子,只管强迫他人的意愿,以此来达到你们的贪欲所求罢了……!!
“父亲?”
张砌的呼唤,才让张先仪从那段往事里回过神来。
“在大义和舒长歌面前,为父也猜不透,那个女人会选什么……”
张先仪和张砌交谈的功夫,此时宫里,却是乱做了一团。
“急报!急报!急报……”
一声声高昂又急促的声音透过宫墙徐徐传递。
待传到罄竹殿外,当值的宦官看到公文上批注的八百里加急的字样和代表身份的腰牌时,立刻伸手接过,刻不容缓的奔向殿内。
“这个时辰,消息应该传到宫里了吧……”僻静幽远的小院,红衣女子仰首望天,似喃喃自语,又似再问身后的男子。
风栾顺着她的目光,只觉今日的骄阳格外耀眼,很快便做了回答:“宁伍亲眼所见,一匹快马进了南宫门。”
“不知道那位,会怎么选呢?”
她轻轻一言,把着玩笑的意味,飘得很远。
内侍送进去公文不久,便有震耳欲聋的拍案声响彻内殿,门外守值的两名宦官对望一眼,均同时绷紧身子,仔细聆听着殿里的一举一动。
好一会儿,里头噼里啪啦发泄了一阵。
“去宣太傅,左相右相,还有大理寺卿立刻来见朕!”
那名内侍听闻,便是如同大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