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垂花门,踩着一地落花,秋月拎着包袱,扶着涂丹往府门走。
庭院里秋意深深,梧桐枯叶,木槿花随风摇曳。涂丹紧了紧狐裘,对着秋月开口,“经文可带了?”
秋月低声回答,“带了。公子您放心吧,普寒寺别的没有,这经书一定是最全的。”
涂丹点点头,秋风拂来,他停下脚步,手指握成拳抵在唇边,压抑的咳嗽起来。
“天气愈发凉了。”秋月替他拢紧衣领,“公子您要注意着身体才是。”
涂丹如何不知,只是他在胎中就已经先天不足,再怎么喝药也是无济于事。
“走吧。”涂丹脸色苍白,方才咳嗽了一番,他说起话都有气无力起来。
秋月不再开口,而是小心地扶着他。
涂丹要去普寒寺请愿祈福,华元侯自然不能让他只带着几个婢女去。
两人踏出府门,便见黛瓦白墙下,几辆灰色的马车停在门前青石地板上,十几个穿着灰色长袍的奴仆恭恭敬敬的站在马旁。
涂丹脚步一顿,抿着嘴向马车走去。
金桂树下,落地枯叶随风卷起,又拂到了墙角紫薇花旁。
“二公子,东西都准备好了,您看看可还要添些什么?”管事模样的下人迎上前。
涂丹停下脚步,长睫微颤,“不用了。”他看了那十几个奴仆一眼,轻轻开口,“你让他们都回去吧,此去普寒寺请愿,人多反而失了清净。”
管事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涂丹一眼,“回二公子的话,这是侯爷吩咐的。侯爷说二公子体弱,路上又颠簸,怕没人伺候二公子。”
涂丹正要说话,一道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从马车后方传来,“涂公子有我们照顾。”
伴随着马蹄声,一抹清清冷冷的身影落在树影斑驳的院墙上。有人拂开花枝枯叶,自巷角深处走了出来。
日光花影相浮动。
涂丹抬眸看去,撞见一双冷冽的眼。来人不似寻常的巡俭使那般着朱色官服,也没有在腰间佩上长剑,他眼尾狭长,容色清俊,只着冷色调的乌衣,衣摆袖角干干净净,偏又披了件雪白的外衫。
黑白分明,惊心动魄。
“涂公子,时候不早了,斐大人已在城门等候多时。”他音色没有一点起伏,从头到尾也只看了涂丹一眼。
涂丹看见他身后跟着几个巡俭使,个个身量颀长容色沉冷,其中一位还牵着辆马车。
“二公子,这、这?”
涂丹心底一叹,“如实回禀父亲便是。”
管事还想再说什么,那边披着雪白外衫的巡俭使走了过来。涂丹见过不少北司的巡俭使,不论官职大小,皆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斐夙是,面前的这几个巡俭使也是。
“属下季泉,奉命来接涂丹公子。”
日光淡淡,霞光收拢。
马车穿过大街小巷,缓缓驶向城门。临近酉时,城门口人头攒动,农户小贩挑着箩筐,等着列队出城。
角楼上的士兵十步一站,来回巡检的差役中时不时看见朱色的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