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红日冉冉升起,照亮了大明宫东边那一线天空。
霞光四射,看似壮丽雄伟,却赶不走人们嘴边茫茫水汽。
群臣在传鼓声中缓缓走上大殿,万岁之声在雕梁画栋之间回荡徘徊。
众臣手执笏板,正襟危坐,大殿之中无比寂静,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夜晚。
漏刻的水滴在木桶里,也滴在人们的心头。
这几日朝廷就像东海的浪头一样,让人捉摸不定。
以何明远出手伤人为导火索,这群御史们都跟吃了五石散似的,弹劾奏疏雪花一般飞出御史台。
在他们的不懈努力下,一个侍郎,一个令尹,一个主书,还有一群校尉都下了大狱,今日朝会,群臣索性闭口不言,等着他们说话。
你们御史不是能耐吗?说吧!
看着下面鸦雀无声,但群臣的脸上又不像是无事可奏,李隆基率先开口了:“诸位爱卿,咱们昨日才说了广开言路,怎么今日都,都反而不说话了?莫非我大唐真的到了无事可奏,垂拱而治的时候?”
双方沉默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大理寺!崔日知的案子可有进展?”
大理寺卿从座位上走了出来,坐在过道上,说道:“崔日知尚未招认,他的案子正在审查。”
皇帝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何明远呢?他最近在做什么?”
大理寺卿舔了舔嘴唇,汗珠头上坠落在笏板上。
“何明远何明远关在牢里,也没什么动静,只是一味自责,说辜负了圣人的一片苦心,整日以泪洗面。”
“哦?以泪洗面?哈哈哈哈!好哇!好啊!此人虽然跋扈了些,可对朕,对朝廷,还是忠心的。”
皇帝听到这句话十分欣慰,虽然知道这其中不免有阿谀之词,但听起来就是这么的顺耳。
大理寺卿抬起头来说道:“还是圣人明察秋毫。”
李隆基连连摇头道:“什么明察秋毫,赵晦,崔日知,有这样的人巨蠹在朝廷里,朕也算是明察秋毫?”
“这不过是些唯恐天下不乱者生事而已,臣还记得当初陆相公过去常常说,天下本无事,都是庸人自扰,治大国如烹小鲜,首务清净。”
“好一个庸人自扰!”
只听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大殿后面传来。
看到这个人站起身来,连皇帝也感到了一丝不妙,此人在三年前,以一个礼部主事的身份就敢弹劾御史台的头子,令人闻风丧胆的酷吏周利贞,而今也不知道又要做出什么事情。
敬让走上过道,将笏板横置膝前,拜了下去,随后拿起笏板,义正言辞地问道:“阁下位列九卿,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真可谓是耸人听闻!”
群臣似乎早已习惯了敬让这副不顾朝廷礼仪的臭脾气,见他随便发言也不曾指谪。
大理寺卿根本没有理会赵晦,而是直接向皇帝说道:“臣以为为政者首务清净,不可随意更张”
大理寺卿尚未说完,便立刻被敬让打断:“阁下清净之言可休矣!魏晋名士,颇好清淡,无补于国事,置我诸夏于何地?诸公难道忘了吗!”
大理寺卿气得直发抖,他转过头来怒气冲冲地问道:“那依敬御史的意思,是不是要把整个朝廷的人都放到大理寺里去审一审,看看有没有贪赃枉法?”
“不错!臣恳请陛下肃清吏治,严惩贪腐!”
“你!”
只见敬让再次拜了下去,说道:“臣弹劾监察御史张孝嵩,兵部侍郎何明远不赦之罪六款!
“贪脏纳贿,朋比为奸,其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