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上前去,把孩子接到了自己的怀抱中,崔若萱给他扒拉着头发,看着他面黄肌瘦的样子,感到无比心酸。
“又哭!哭啥?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他将她揽入怀中,一起向正堂走去。
她绝望地说道:“这回咱们是真的啥都没了,三十多万,一点都没了!”
何明远却十分平静,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不是还有房子吗?”
“这屋子是赁的,仙芝才给咱们交了一个月的月钱,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我可不想去求我九叔,寄人篱下。”
他把孩子放在了榻上,脱下了大理寺为他换上的衣服,扔到了一边,说道:“你阿郎就是再落魄,也不会让你去寄人篱下,仰人鼻息。”
她把乱作一团的衣物叠了起来,说道:“说的好听,总不能再去西明寺做挑夫吧?”
何明远坐在火盆前,搓了搓手,抬头笑道:“要不然去种瓜?召平卖东陵瓜,我卖安平瓜,就是出去摆摊子,也比别人来的快。”
召平:秦东陵侯,秦破,以种瓜为生。
“那得卖到什么时候啊!我可不想再忍饥挨饿了,一次抄家已经够惨的了,还来第二次,哼哼”
崔若萱躺在榻上,打起滚儿来,采薇也跟着这个不着调的娘亲一起,在地上翻来覆去的。
何明远将采薇抱住,和她一起烤火,根本不理睬崔若萱无理取闹的行为。
他早就习惯了她的这些伎俩,一哭二闹三捶胸,估摸着她是猜中了自己身上有钱,想敲一笔。
但很可惜,这次不能如她所愿。
崔若萱扭了半天,发现何明远这次竟然没上当,索性换了法子,她凑到他的身边,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搂着他的胳膊,说道:“郎君,当初在安西,你不是抢了许多钱吗?给了朝廷五十万,自己留了二十万,还有三十万呢?”
何明远笑道:“哪里是三十万,明明剩下六十万!”
“那钱呢?”
“给部下们分了呀!”
“怎么分那么多?”
“我一个人拿二十万,他们一千人拿六十万,这才多钱,均下来,一个人才六百贯,再者说,若是我全拿了,也得被抄入国库,入不了咱们的口袋。”
“那你既然给了他们这么多钱,他们一个人给你六分之一,都十万了,咱们还用得着赁屋子住?你跟他们去说说嘛!我不信你这个将军,拉下脸去求他们,他们怎么会不给?”
何明远努力憋着笑意,说道:“我不去,要去你去!”
崔若萱摇着他的胳膊,说道:“阿郎我一个女人家,你怎么忍心让我去求人?再者,人家知道我是谁啊!”
“你是谁,崔相公家的千金,对不对?安平崔氏,是吧?我算个什么东西?”
“你不是东西!”
“嗯?”
“额……我的意思是,君侯我想锦衣玉食,我想要挥金如土,你就成全我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崔若萱看着他猖狂的笑容,恨不得一口咬死他,但现在显然还不是时候。
何明远起身坐在了桌子上,翘起了二郎腿,笑道:“崔若萱啊崔若萱,你也有今天?啊?过去不是挺嚣张的嘛?整天吆五喝六的,把老子当狗一样使唤,现在谁是狗!
“说!谁是狗?”
崔若萱撅着小嘴,极不情愿地说道:“奴家是狗。”
“哎这就对了,跟我念,丈夫是天,不妒不怨。”
崔若萱咬牙切齿地说道:“丈夫是天,不妒不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