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兴公把光裕堂所有能调动的人手都派了出去,寻找沈春华。但是一直到天黑,都没有找到她的下落。
然后又接着寻找了两三天,也是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沈怀安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但也无计可施,只能放弃。
朱学休没有出去寻找沈春华,虽然有些关心,但是他被禁足了。当天下午在院子里跪了差不多两个小时,邦兴公才放过他,这也让沈怀安再也没有了借口说三道四,只能怏怏而回。
在家里关了三四天,邦兴公再次让朱学休出门,前去高田村接送周祀民。这一回,周祀民在朱家呆了一天一夜,他和邦兴公在小书房里彻夜交谈,时不时的发出哈哈大笑,惹得大少爷心里痒痒,满是怨念。
“一对老狐狸,又在谋算谁?”
不过大少爷的怨念没坚持几天,就烟消云散。因为邦兴公给他安排了一个差事,一个美差。或许在别人眼里不是什么美差,反而是件苦活,但朱学休却是乐此不疲。
朱学休被安排代替邦兴公与高田村村民,以及其他愿意将田土产出卖与朱氏光裕堂的人签订合约。
合约很简单,看起来也没有多大的意义。除了高田村将与光裕堂的四条村庄的村民一样,由光裕堂统一纳税,提供保护之外,其它人等只是一个收购的约定。
合约里乡民们承诺将田地里的多余产出卖给光裕堂,而光裕堂保证以不低于市价行情进行收购。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内容。
接到这个任务,朱学休很是高兴。能代表阿公在合约上签字,那就表示阿公认可他,而仙霞贯的乡亲们也一样认可他。这是对他成年最好的祝贺礼物。
“大少爷……”
“大少爷……”
乡亲们的喊声与以前没有差别,但是朱学休听在耳朵里,就是感觉与以往不同,听着都更加亲切。
他知道这只是个人的幻觉,事实并不是如此,但依然阻止不了他以最热情的方式接待来前来签约的各村乡民。
一开始,来签约的人并不多,处理完高田村的合约之后,朱学休就闲了下来。只是几天过后,人就变多了,而且越来越多,前院里满满当当的挤满了人。为此,朱学休累的接应不暇,脸蛋都笑僵了。
大少爷知道这是正事,事关光裕堂兴衰,办理的极是认真,脸都僵了也依旧笑着,痛苦且快乐的、努力办理合同。
然而,没办得几天,前前后后才有半个月的时间,邦兴公突然宣布不再受理签约。
“阿公,为什么不签了,多签点我们也能多嫌点,我们需要大把钱。……再说了,我们也没有逼着他们,他们是自愿的。”趁着中午吃过饭之后,大少爷开了口。
朱学休很是不能理解,阿公为什么会和钱过不去。这不是明摆着把钱往别人手里推嘛!
“钱财再多,也要有命才能花。我们已经收够数了,不能再收了。“
邦兴公手捧着茶杯满脸笑意,坐在树下的太师椅上显得很是悠闲,开口向孙子解释。“高田和我们绑在了一起,那就没有了后顾之忧。除了两块‘田’,我们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又签了五六个村子的合约,有了这些,也就够了。再收下去就超半,有人会有意见。毕竟辛辛苦苦把我拉下来,总不能好处都让我们拿了去,不然这和我当不当乡长又有什么差别。人家就指望着那些田呢!”
“五份我们占了两份,已经足够,没必要去犯险。其它的就让他们拿去吧,能取多少就要看他们有多少能耐了。”
邦兴公嘴里说完,放下茶杯就摇着头东看西看,朱学休赶紧将不远处的水烟壶找来,递到阿公手里,并顺手点燃了一枝香,拿在手里,却是没有递给邦兴公。
赣南乡下,抽烟的人很多,旱烟水烟都有人抽。但是邦兴公早年出门在外,一直喜欢抽水烟。
竹制水烟筒相信有不少人见过,但是铜制的水烟壶相信见过的不多,但是邦兴公用的就是水烟壶,它由全铜制作,拿在手里很有些份量。
水烟在抽烟方式上与卷烟有很大的差别,它的烟斗很小,每装满一次,就只有一口的烟量。抽多少口就要往烟斗上装多少次烟丝,一次一次的进行。而每抽一口,就要点火一次,在打火机无法普及的情况下,用香点烟是最常见的抽水烟方式。所以朱学休将香点燃拿在手里,就是准备用来帮阿公点烟。
填满,点燃,抽起来时那水烟壶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煞是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