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大半天,等到余火尽数扑灭已是傍晚,众人站立于残阳余晖之中,看到雉河集内一片狼藉,张家大院也被焚烧殆尽,处处都是残檐断壁,张陈放唉声叹气,张泷更是气的差点冒烟。
“刘饿狼怎么处置?”任柱忽然问起。
张陈放怒道:“还留他做啥?杀了!”
张泷摆手道:“不急,刘饿狼反正也是半个死人了,先留他活几天,等到沃王他们回来再做定夺。”
张陈放急切道:“刘饿狼作恶多端,伊家沟数百条人命还等着偿还呢,还有今天这把火也有他的份儿,杀了算了,有什么可留的?”
张泷并不答话,装模作样咳嗦了一声,侧目看向一旁,张陈放寻着方向看去,只见刘灿云缓缓的走了过来,张陈放顿悟过来,张泷之所以留刘饿狼一条命,决计是顾及到了刘灿云。
刘灿云小心翼翼的问道:“我爹可好?”
张陈放冷冷道:“放心,还死不了。”
张泷上前道:“刘姑娘,事关重大,一切只能等沃王回来再说。”
刘灿云点点头,低眉顺眼道:“其实我也没指望你们能放了我爹,他杀了很多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只是眼整整看着一个人死去,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很难受。”
张泷中肯道:“但凡是人都有该死的时候,捻军一向做事论理,该死的时候肯定得死,不该死的时候也不会杀之而后快。”
“哦,是吗?那依你说这世上有没有该死不死,或是不该死却死的人呢?”刘灿云面无表情的看向张泷,似乎事不关己。
张泷被她看的发怵,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顾左右而言他,“刘姑娘,你是知道我对你的心意的,况且……”
“不要再说了!”刘灿云朗声打断他的话,又低声恳求道:“我爹已经伤成了那个样子,能不能撑过去都不得而知,我只求你们不要太过为难他。”
张陈放回想在坡顶惊险一幕,忿忿不平道:“说起来很是不解,当时刘饿狼为了杀我,甚至要将你一起杀了,简直是毫无人性,你为何还要处处为他着想。”
刘灿云怔了一会儿,眼圈渐渐红了,拭泪道:“养育之恩大于天,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爹,如今他生死难料,我只能力所能及以求心安,俗话说的好,生前尽孝一杯茶胜过坟前哭断三缕魂。”
“呜呜呜……”不一会儿刘灿云已是声泪俱下,晶莹的泪珠划过彤红的面颊,残阳如血洒向她那绝美的脸庞,众人见状皆是忍不住心生怜惜,又不忍扰断这一股别样的凄美,只得任她梨花带雨般洗尽残妆满面。
这一哭直接哭到天黑,等到刘灿云哭声渐渐小了下来,张陈放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刘姑娘,你以后怎么打算的?”
在张陈放看来,伊家沟的账既然算在了刘饿狼头上,罪不及亲友,那么她便是自由之身了,然而她这个所谓的自由之身,已经被张泷染指,这件事多少与自己有些牵连,所以这个问题一出口,张陈放也是显得非常尴尬。
刘灿云微微一笑,柔声道:“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何去何从又怎能自己做得了主呢?”话一说完,她别有用心的看向了张泷。
张泷自然明白她的用意,不住的搓着手,喜出望外道:“刘姑娘,若是你肯留下来,我一定好好的对待你!”
刘灿云沉默了良久,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正颜道:“我只有一个要求,如果你肯答应我,我就算做牛做马,也是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