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图鲁听见鸣声,抬头观看,只见十数只雕正在上空盘旋。原来北国辽邦多有猛雕恶禽,此时又刚入腊月,眼看得雕要生殖筑巢,故而此时群雕并举,四处觅食寻木,以做准备。
哈图鲁手托刚髯,哈哈大笑,转头看着太子,高声叫道:“太子殿下,此去上京还有不少的路程,旅途乏味难耐,恰好有这雕来送乐子上门。本国勇士颇多,能射雕者更是不计其数,某家愿试射一箭,只为殿下一娱……”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一下,瞟了一眼柴君让,又乍着嗓门,大吼道:“也让宋国诸位见识见识。”
此言一出,辽国军士乱哄哄地说笑附和。大宋群豪又岂听不出这是挑衅之言,可又说不出什么来,太子颇为不悦,道:“将军请试吧。”
哈图鲁“嗯”了一声,摘下牛筋弓,搭上狼牙箭。宋辽众人留神细看,一方盼着哈将军神箭精妙,射雕得中。一方盼着哈图鲁射雕不中,丢人现眼。岂知这哈图鲁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正射下了一只大雕。辽邦军士齐声叫好,哈图鲁得意洋洋,斜睨着柴君让。
柴君让在此时此刻又岂肯示弱,灭了天朝的威风?只是自己对弓箭一无所知,今日这辽将夸耀箭法,小看于我,若以别物赢他,恐他不服,又生事端。一时好生犯难。
智文长看得清楚,小眼一眯,八字小胡须一捋,主意打定。急忙催马上前,与柴君让低语几句。
柴君让听了,连连点头,朝哈图鲁抱拳一礼,笑道:“哈将军果然神射,只是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哈图鲁初时满心欢喜,后听他说“美中不足”,顿时拉下脸来,扯着嗓子问道:“哪里不足了?”
柴君让笑道:“辽国处于北寒之地,难以制弓造箭。在下听说贵邦军队用箭皆仰仗我朝。可有此事?”
哈图鲁闻言又羞又忿,可人家说的句句是实,无法驳斥,只得“嗯”了一声。
柴君让又道:“既是这弓箭如此贵重,将军为一雕而费一箭,岂不可惜?”柴君让说到这里也故意停顿了一下。
哈图鲁眼一翻,正要说话,柴君让又抢在他开口之前,在马上向太子行礼,奏道:“殿下,臣学得空弓射雕之术,愿效当年惊弓之鸟故事,把此术卖弄卖弄,未知殿下意下如何。”
太子大喜,笑道:“皇兄有此神技正好叫小王开开眼界,也叫旁人看看。”说着,从马侧的弓袋里取过宝雕弓,交付柴君让,道:“皇兄就以此弓可好?”
柴君让急忙谢恩,双手接了弓,相看一番,左手握住弓身,右手垂下,也不拉弓,只是抬头望着群雕。
此时因哈图鲁一见中的,天上群雕大乱,四处乱飞。
哈图鲁看看群雕,又看看柴君让,冷笑两声,显是不信之意,忍不住开言催促道:“这位侠客,你射吧。若不然等群雕飞走,你射的什么雕?”
哈图鲁话未说完,柴君让猛一拧身,站到了马背上,拉弓放弦,一气呵成。只听得一声弓弦轻响,两声凄厉的鸣叫,两只金雕应声而落!
这一下惊得辽国将士目瞪口呆,杨九龄与岳百恒长出了一口气,杨铜喜得差点笑出声来。
柴君让交还太子宝弓,太子喜不自胜,赞叹道:“皇兄好箭法,真乃世所罕见。”柴君让连称不敢。
柴君让对哈图鲁一拱手,笑道:“哈将军,献丑了。”此时的哈图鲁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在马上躬身行理连说不敢,只觉背上冷汗直流。他已仔细地看着柴君让,防他使诈,却怎么也看不出异常,不知柴君让是怎样用空弓射雕的,心里对柴君让又惊又惧,再不敢蛮横无礼了。
那柴君让是如何空弓射雕的?原来柴君让适才左手握弓,右手垂下,为的是暗取两粒九瓣金菊子。哈图鲁出言催促时,金菊子已在右手手心里了。柴君让飞速地上马拉弓放弦,为的是扰乱辽国将士的注意力,哈图鲁只看到柴君让站在马背上把弓弦一拉一松,却没看见柴君让的右手手指在放弓弦的时候猛然一弹,打出来两粒金菊子。那九瓣金菊子只有花生米大小,胎菊样式,破空无声,不易发现。故而这两只雕不是被弓弦声吓落的,而是被金菊子打下来的。
柴君让也不知凭借自己的腕力能否打下这么高的雕,只是被逼无奈,勉强一试。岂不知这几日柴君让连遭大战,比起初出茅庐之时,内外功夫俱有进步。再加上九瓣金菊子自带力三分,因此能打下雕来。
一路上,哈图鲁等人对待太子君臣恭恭敬敬,又走了数日,来到了上京。
刚到上京城外,只见处处张灯结彩,人人面有喜色。太子等人生在中原,来时路过辽邦的城池村寨,已领略了异族风情,今番见了辽都上京的风光,竟与中原有几分相似,也觉耳目一新。
杨铜毕竟年轻些,又生性耿直,一路上看到这家家喜庆,两只眼都看不过来了,笑问哈图鲁道:“哈将军,你们辽国有什么喜事啊?怎么恁般热闹啊?”
哈图鲁笑道:“杨少侠有所不知,我大辽萧国舅之女玉容郡主萧可儿摆下百日招夫擂,无论何邦人士,做何生理,只要三场夺魁即为本国郡马。明日是最后一日,过了明日,便是萧郡主大喜之期,故此家家张灯结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