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后不敢再说,行礼离开慈寿宫。
悠悠却没走,而是像哄小孩子一样细声细气地哄道:“当初皇祖母嫌他出身低,如今不是不低了么?怎么皇祖母还是不高兴呢?皇祖母心疼孙女,孙女心里感激,不管孙女嫁不嫁人,都会一直在皇祖母身边服侍的。”
我嫁的人已经比驸马们的地位高很多了好吗?你就别再挑刺了。
悠悠心里埋怨,面上不敢露出来,公主们的驸马可都是平民百姓,不也没见你嫌弃过吗?
太皇太后一双保养得极好,没有一丝皱纹的玉手抚在悠悠头发上,轻声叹道:“你懂什么?我看这孩子的面相理应早夭,活不过十六岁,怎么能让你嫁他呢?”
“什么?”悠悠一惊,眼眸睁得大大的,道:“皇祖母会看相么?”
容不得她不吃惊,太皇太后不是术士,平时也不信这个,怎么突然说出这话?这是平日那个慈祥的皇祖母吗?
太皇太后道:“前些年张天师曾到京城,哀家宣进宫,和他谈论道法,他临走时送哀家一本书。这几年,哀家闲来无事也曾翻过,平常的面相也就罢了,异于常人者,皇祖母还是能看出来的。”
难怪你有事没事总叫王振过来训斥,敢情是看出他总有一天惨遭横死啊。悠悠恍然,随即从王振的下场联想到张宁,惊出一身冷汗,忙道:“皇祖母,可有化解之法么?”
太皇太后摇了摇头,道:“若是张天师或者有,皇祖母怎么会这个?能看出一点端倪就算不错了。”
“张宁今年正好十六岁。”悠悠急了,道:“孙女这就让人去西山叮嘱他,凡事小心一点。”
皇帝狩猎,弓箭无眼,可别她不敢想下去了。
太皇太后见她急得一头一脸的汗,心疼不已,吩咐胡公公道:“你走一趟吧。”
“是。”胡公公心想,太皇太后真心疼爱安定郡主,爱屋及乌,连带对张侯爷也爱护有加。
西山守卫重重,胡公公好不容易才得以进去,见到张宁,传了悠悠的口信,道:“张侯爷,郡主来不及写信,你可别辜负她一片心。”
张宁见她特地求太皇太后遣胡公公送口信,心下感动,道:“张某会的。”随即让任荣送上两锭金灿灿的金子。
胡公公接了,拢进袖里,喝了茶告辞下山。
张宁担心悠悠胡思乱想,写一封信,让高大弟再跑一趟。
悠悠在慈寿宫中一直心神不宁,太皇太后让她回府歇息,又叮嘱她别担心,若张宁出事,一定会为她择一少年英才为婿。
我只想嫁给张宁。悠悠快哭了。
她一路神思不属,好在刚回府便得知任荣等候多时。
拆开张宁的信,看到熟悉的字,她才回了魂。
张宁在信中让她别担心,这两天皇帝并没有狩猎,而且御驾很快会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