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长生青藤无动于衷,他在观察挚交常剑后,又认真扫量了这座渡口许久,得到的答案,加上他心中的判断,最后得出结果,挚交常剑一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野修之名,声名狼藉,诸如这种坑杀故友之事,早已称不上什么新鲜,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即是这群野修信奉的真理。
虽然长生蜗牛一族,在外名声亦是不如何,但不代表就能与野修沦为一丘之貉,其实在心底,他们也看不上这些行事肆无忌惮的野修。
之所以亲如挚交,自然是赤裸裸的利益所为。
一旦真正遇到生死攸关的险境,长生青藤相信,各自保命,是他与这位挚交毫不犹豫会选择的答案。
“火帝早已身死道消,怎么可能尚存于世,常兄莫不是昏过了头,还是心神中了什么毒漳?”
长生青藤巨大身影一晃,出现在门户中,就已经变成一位神色阴郁的年轻男子,只不过背后仍旧保留着长生蜗牛一族的特征,负着一个脸盆大小的银色蜗壳,蜗壳上有七道银光,熠熠生辉。
常剑恨不能一剑斩醒这位挚交,眼前这些小孩子把戏,但凡长点心一眼就能识破,可怎么就不能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火帝或许没死,你我知道的那些,不过是一些无所追溯的传说,谁也根本没有亲眼看到过火帝遗物,另外我就是被火帝镇压,飞剑更是被打碎,所以才落得眼下这般情境!”
常剑说的口干舌燥,但仍旧没能说动长生青藤再踏前半步。
门户,似乎成了一道分水岭。
就这时,疯子骤然从古道一端跑来,神色异样,气喘吁吁止步后,看着地上的常剑,说道:“你怎么回事,大伙都在等你,快给个准话,到底做还是不做?”
不待常剑开口,疯子已然看到不远处的长生青藤,眼皮跳了跳,顿时喝道:“你是何人,为何将我家兄弟伤成这般模样,若是今日你不说清楚,只怕是休想再离开此地!”
“长生兄弟,你休要听他胡言乱语,他就是在这里等你入局的那个疯子,身上法器甚是厉害,还有……”
常剑说着说着,便不再言语,因为他已经看到长生青藤正用带着审视意味的眼神在打量他,等同说从心里,二者之间的那点信任,在这一刻烟消云散的干净!
“哦,原来你就是我家兄弟经常提及的那只臭蜗牛,难怪对你念念不忘,今日一见,我也觉得你的肉必定鲜美可口!”
疯子蓦然笑道,下意识搓着双手,像一个垂涎三尺的食客,在打量自己即将入口的美味。
此话一出,常剑体内顷刻间爆起一团散开的剑气,“嗤嗤嗤……”,在周身之地切割出一座剑气天地。
但剑气天地刚成,却“扑哧”一声顷刻崩塌,刚撕开身体禁忌,成为“老天爷”的常剑,当即被天地因果反噬,万剑穿心而过。
“噗……”
鲜红中夹杂着某些碎屑,喷溅一地。
长生蜗牛一族,对于昔年老祖被宇外火帝烧成美味的惨痛古史,一直引以为耻,甚至还放出狠话来,今后若是再听闻谁人吃蜗牛,即是与长生蜗牛一族为敌。
常剑当然清楚长生蜗牛一族痛点所在,他剑道再厉害,境界再高,也没有头铁到这种求死的地步,更何况他与这长生蜗牛一族关系莫逆。
“咯嘣……”
长生青藤嘴里爆响不已,同时飞出几颗崩碎的牙齿。
敢当面揭开长生蜗牛一族的伤疤,这种赤裸裸的行径,无异于登门施辱,他要能再忍耐,除非是他已经变成地面的一具尸骸!
论生死厮杀,迄今为止,他还未曾一败!
“简直是找死!”
长生青藤爆喝一声,背后银色蜗壳顿时冲起七道银光,每一道就是一记锋锐剑意,宇外星空中似有什么东西一同苏醒过来,丝丝缕缕汇拢而来,刹那间渡口风起云涌!
七计银色剑意横空,搅动风云。
疯子浑然无惧,更是踏前一步,打了个响指,这是他与大帝事先约定好的信号,而后双臂环胸,笑吟吟看着恍若被点燃的长生青藤。
一座喷薄大帝气息的五色香炉横空出世,四副壁画在香炉三尺上空,首尾相衔,拼接出一副完整无缺的画卷,画卷上光景流动,宛若活人,同样缓缓流泄出大帝气息!
“想打,随时奉陪!”
疯子轻松说着,又推了推头顶的九转金冠。
两件帝兵,外加一件半步帝兵,这样的神装,就算是大帝降临,也敢一较高低。
长生青藤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顷刻间被无情现实浇灭,他生气归生气,但远没有到那种失去理智的地步,在强者为尊的长生蜗牛一族,素来信奉只有自身强大,才是真正的强者,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必须活着。
“常剑所说的火帝,莫非就是眼前这位?”
一时间,长生青藤也不敢动手,心里开始掂量利益成败。
通常来说,诸如大帝这种人物,道统传承势必源远流长,年纪轻轻就有两件帝兵加持,像这种“壕无人性”的行径,也只有在诞生过大帝的族群中发生。
不知不觉间,长生青藤已然将疯子视为大帝后裔,这亦是疯子想看到的结局,他之所以要让大帝运转帝兵洪炉,就是想扯虎皮做大旗,利用大帝威名,不战而屈人之兵。
不仅如此,他还要让对方将这个讯息传达回去,要让宇外生灵明白,这座宇宙之地,还有大帝坐镇,不是他们想拿捏就拿捏的软柿子。
“不要相信他,他就是在坑你!”
常剑话音落地,又是呕出二两鲜红,先前大帝轻而易举碾碎他的剑气天地,已经算是重创于他。
长生青藤一看,心脏狠狠抽搐不已,心说你这是根本不拿我当你兄弟,这种情境下,你还在鼓动我送死,看来真如传说那般,野修之心,不及狼子!
主动厮杀,眼下自然是不可能,但若是这般灰溜溜退走,又是伤及长生族群脸面的大问题,走还是不走,还真是个问题!
长生青藤心绪流转不定,一时间竟也拿不出个主意来。
疯子倒是老神在在,乐见其成,眼下这一步棋,已然下成这副局面,谁要是想赢下这局,势必要比拼一番,不到终局,焉知生死!
他也没有十足把握,能吓退这位长生蜗牛一族的佼佼者,再怎么说,对方也是半步大帝的人物,虽然是刚刚跨过这道门槛,但若是真正生死厮杀,他想彻底斩杀这位,亦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方才真身隐匿的火帝告诉他,长生蜗牛一族,想判断对方境界如何,仅需看对方蜗壳颜色即可,银色即相当于人族半步大帝,而金色即是大帝境界。
火帝昔年,与长生蜗牛一族有过厮杀,虽说最终将其诛杀殆尽,但亦是付出惨痛代价,断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综合种种情况,疯子才做出了选择,让火帝动用两件帝兵威慑敌人,但不需要现身,而这种放狠话的场面活,教予他即可。
“思量的如何了,总该给个答案不是,我很忙的!”
疯子皱眉催促,转身朝地上的常剑走去,“砰”一脚踹出,正中常剑心府之地,刚聚拢的一丝剑意,再次被打碎。
“扑哧……”
疯子扭过头,懒得多看一眼这位道具人。
长生青藤面色纠结,他确实已经萌生退意,但现在牵涉一个面子问题,当然,如果这里没有外人,也就不存在泄密的可能,只是……
心绪流转中,视线不免落在受伤极重的常剑身上,眸光闪烁中,某种东西悄然而生。
“终于找到了!”
突然,宇外星空中徐徐走来一位肉身几近腐朽,仅凭一张丹书护体的半死之人。
周身布满肉眼可见的皲裂痕迹,每一块血肉仿佛是拼凑在一起,随时都可能碎落一地,面部贴着一纸老旧丹书,丹书所写篆文,亘古未见,如烛火微微溢光,滋润粘连着整具腐朽肉身。
疯子眼角不自觉抖了抖,心说这可是一位狠人啊,仅是脸上那张古老丹书,就足以大杀四方!
丹书符箓,皆脱胎演化于一纸开天文,而这位狠人脸上的丹书,就是所有后世丹书的原本。
自成一脉的丹书大佬,麹圣卿所留丹书,皆是来源于此。
长生青藤轻吐一气,自觉让开道路,这位半死之人,早在他蜗壳颜色尚未变色,就已经是这副形态,一纸丹书开路,百无禁忌。
“让人族大帝出来!”
冰冷的话语从半死之人嘴里吐露,开天丹书被喷吐的气息吹拂的起起伏伏,似乎随时都可能脱落。
“不是吧,小鬼还没送走,就又来一位大佬,我这运气也是好到没谁了!”
疯子嘀咕着,顺手正了正头上的九转凤冠,诸如这种大帝面前显圣的良机,他怎么可能白白放过?
老子就是大帝,舍我其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