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涌现一些老十的记忆碎片,这是疯子未曾想到的,仔细认真筛捋一遍后,疯子心中了然,看来废墟深处的一些老不死,昔日并未难为老十,如若不是这样,只怕现在他就要冲杀进去,找那些老家伙说道说道!
姜无垢心声传音,“废墟深处有两抹气息难以琢磨,估计是大帝境无疑,其他暂时没有发现什么!”
“两个闭死关的老东西而已,用不着理会,他们还做不到以境换命的程度,现在要小心的,是那些半死不死的,最怕这些早就抱着必死之心,临死也要拉个人垫背,想想看,是不是更瘆人?”
姜无垢眉心涌现一团火帝传承的火焰,打神棍也如剑而飞,悬停在头顶三尺地,攻防兼备,蓄势待发。
疯子掂量一番,捻出一张剑符,朝着深处风驰电掣掷出,剑符化作凌厉剑气,一线远去,气势如虹。
他想用这一纸剑符打草惊蛇!
“嗤”,剑气在深处炸散,形成的剑气涟漪荡漾如潮水,搅荡起声势惊人的风波。
“还真能忍?”
疯子一笑,目的已经达到,再过份一点,似乎不太善。
“没事了,现在可以光明正大走着出去了,外面还有一位老朋友要给你引见!”
撤去三重剑气围簇的剑阵,疯子大摇大摆大步离去,看的姜无垢不得不佩服,到哪都不吃亏的,永远是这种不把脸皮当回事的主!
或许是得到了某种默许,一路上二人并未遇见什么生灵,偶有几只不值一提的孱弱生灵路过,疯子也并无什么除之后快的心思。
一路通遂无比,堪比游山玩水。
终于出得废墟之地,疯子远远便瞧见湖畔边垂钓的那道身影,远处还驻停着一辆马车,马是良驹,但脾性却不佳,此时正与一位书童斗气。
“噗通”,疯子随手捡起一块碎石弹射而出,堪堪将湖畔下的一些游鱼给驱赶远去。
正临湖垂钓的张圣人抬头一瞧,哈哈大笑起来,冲疯子二人招手示意,嘴里喊着“心鱼,快快准备酒菜,我要与两位好友一醉方休!”
正在与白马斗玩的书童,无奈只能收起兴致,拍了拍老伙计,说道:“么的事,一会给你留两条解解馋,如今捉鱼的本事可是见长不少,一网下去少说也有一两条哩,放心,老伙计!”
安抚完白马,书童绕到马车后边,从车身后拿出捕鱼的网,这网虽说是他从湖边水下寻到的破网,但是他辛辛苦苦缝补起来的,好不好看两说,但一顶一的好用。
飞快跑到湖畔,哪里能捞着大鱼,如今书童都门清,虽然不待见那个没几分眼色的家伙,但毕竟还有另外的客人在,不能辱没了自家先生的脸面,大不了一会多给那个厚脸皮点脸色瞧看便是,但鱼还是少不得。
刚将渔网撒出,书童就觉得有大鱼撞网的意思,眉开眼笑之际,手上收网动作有条不紊,一气呵成,果不其然,当渔网脱水而出,便可见网中有三四条金背青身的活物蹦跳地厉害。
“好家伙,快让我瞧瞧,这是谁家的书童,这么厉害啊,这一网下去就有这种品相的活物捞出,啧啧,一手捞鱼的本事,当真是无可挑剔!”
疯子从书童背后走来,笑嘻嘻伸手要去解网,不曾想书童眼疾手快,一把甩开沉甸甸的渔网,横眉怒视这个脸皮比车轱还结实的家伙,“上次欠我的鱼,打算怎么还?”
疯子刚想开口辩解几句,拿这个张圣人以赤子之心造就的书童打趣一番,但没想到书童看到疯子身后的姜无垢时,瞬间勃然大怒,一脚踢出,直中疯子膝盖,嘴里骂道:“厚脸皮,你来就来,怎么还祸害他人,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疯子边跑边躲,冲姜无垢眼色暗示,但皆被视若罔闻。
一番打闹后,疯子以欠下四条金背青鱼的代价,方才与书童握手言和,此事也算画上完美句号。
书童走到姜无垢身前,笑道:“这个家伙真是你朋友?”
姜无垢想了想,果断摇头。
书童一愣,却是伸了个大拇哥,压声说道:“就是,那个家伙脸皮那么厚,怎么可能有你这么好的朋友,我家先生早就说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像那个家伙,只有车钴,城墙一类,勉强能算是他的朋友吧!”
姜无垢咧嘴大笑,顿时觉得这里也不是很无聊嘛,有这么一位善通人心的小家伙,哪里都是山清水秀,杨柳依依。
张圣人坐于湖畔,将书卷气化形而成的鱼竿插在岸边,扭头瞅眼正走来的疯子,笑道:“这么快就投降了,我还以为你且得一会挣扎!”
书童是他以赤子之心辅以浩然书卷气造就而成,用之揣摩心中某种想法,一路之上,二人以先生书童相称,但也其乐融融。
正视自己内心最深处,这是张圣人琢磨的道。
疯子摆摆手,就地落石而坐,笑道:“就你这书童,顶多能卖二两银子,除了心善人好之外,一无是处!”
张圣人抚掌大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与我可是没有半点关系!”
疯子一听,自知中了这对歹人的恶计,连忙甩锅给正与书童闲叙的姜无垢,“人善心好可是我说的,一无是处是姓姜的说的,我冤枉啊!”
又捞上一网游鱼的书童,冷声冷气笑了一下,扭头冲正帮忙的姜无垢说道:“像这种谎话张口就来的骗子,你以后最好远离,免得被带坏了,我家先生说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个家伙就是黑的像墨!”
姜无垢笑着点点头。
张圣人笑着拍了拍疯子肩膀,“认命吧,你不是他的对手,你肚子里抄书得来的那点墨水,他也有,且半点不比你差!”
疯子哀嚎一声,“还让不让人活了,连我抄书的名声都想盖过,学宫那群老夫子不管管吗?”
张圣人笑道:“那群老夫子,想念你是不假,但也不会做出有违儒门规矩之事,何况儒门百花齐放,正是他们想看到的事情!”
疯子彻底无话可说。
儒门一枝奇葩张圣人造就出来的书童,较比起昔年被一众夫子认定能有圣人头衔的疯子,更为年轻,更为博学,更为纯善,仅凭这三点,只要不出什么大的差错,日后儒门势必会多出一位圣人来。
儒门圣人,成就之难,不弱于证道大帝。
放眼古今,儒门圣人,不过一手之数而已,至圣先师老书袋,亚圣孟子,除却这两位万界公认圣人,还有两位不被万界认可的圣人,也就剩下一枝奇葩张圣人,是以戳言证道。
疯子自知理亏,也就不在这方面多说什么,转了个话题,问道:“夜郎村最近有什么风吹草动,我这次匆匆回来,是冲着虢氏一脉而来,虢氏少爷带回来的那位小书童,是剑海下被道主佛主镇赦的恶灵,而且这背后还参杂有鬼修一脉,三足金乌一族,或许还可能有妖族魔族,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搞不好我就是捅了个马蜂窝!”
废墟深处,有残碎金光浮现。
“神祗金身!”
疯子一眼就道明真相。
张圣人接茬说道:“神庭崩塌后,一众神祗陨落,但也有不少不曾陨落,愿意苟活于世,自碎金身,想转修仙道的也不在少数,这没有什么不对!”
神庭坍塌,神庭之主陨落,神道分崩离析,众神即便不死,选择苟活下来,也不是不可,但却异常艰难。
故而,张圣人才钦佩这些愿意“再世为人”的旧神祗。
疯子没有多少感慨,神庭那座聚拢万界香火的神台,就是他推倒的,在推倒那座代表神道的神台前,他已然想明白了一些东西,如若不是这样,他也断然走不到今天。
不破不立,好像老话就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