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杀鸡儆猴?”
疯子低语,先前他斩出那打草惊蛇一剑,为的就是试探废墟深处几个老不死的心思,但好在没有谁愿意做出头鸟,疯子也就相安无事。
张圣人眯眼远眺,“两个半步大帝,看架势是死战,不像装装样子,装样子若是能做到舍弃金身,那只能说我老了!”
疯子深以为然,本想抬手揉两下小书童脑壳,但被小书童闪躲避开,而且极为鄙夷翻了个白眼。
一位旧神祗,一位妖人,从大道相争的角度上说,二者不可能相安无事,再者就是妖族一脉被神庭剿灭,这可是烙印在血脉之中的仇恨,就算如今神庭崩塌不复,但这种仇恨烙印不会消失。
“疯子,你嘴皮子那么厉害,咋个不敢去劝上一劝,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有什么不能坐下来协商解决?”
小书童至今还不会任何儒门神通,张圣人也没有打算要教的意思,但小书童怀里可是揣藏有好几本侠客,知晓行走江湖道义为先,路遇不平拔刀相助等诸多江湖规矩,在他看来这场打架,是可以避免的。
疯子哑然失笑,“你可太高看疯子了,像这种神仙老爷打架的事宜,莫说一个疯子去劝架,就算再多出十个百个疯子来,也不可能有任何用,虽然读书人文能安天下,但手无缚鸡之力,这也是众首周知的,万一冲杀上去,被神仙老爷一刀砍死,你说找谁算账说理?”
小书童哑口无言,扭头向自家先生求助。
张圣人轻咳一声,“路遇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侠客行走江湖之大义所在,若是自个境界本事不高,不上前凑活搅闹,也算是举手之劳,疯子,不是说你,就你这种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主,上去也是被砍死的多,呆着保条小命难道不好吗?”
小书童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换个说法,大义相同,小书童就能接受,毕竟自家先生咋个可能会偏心这个疯子,而不偏心他这个尽职尽责的小书童!
疯子笑着接受,看眼神气十足的小书童,只觉得人生年少,最好年华不过如此。
愿意用最大的真心,去看待这个世界,这本身就是一件大善之事。
小书童摇头晃脑,乐不可言。
不过打趣归打趣,疯子与张圣人自然不可能置之不顾,废墟之地乃是夜郎村后地,如果爆发剧烈动荡,殃及的自然就是整座仙墟大界。
掠空直奔废墟深处,并且二人也没有掩盖一身气势,半步大帝与圣人气势各有显露,一些远远旁观之众,再看到两股气势横空而来,就打了退堂鼓。
待二人抵达厮杀之地,方圆百里,生灵无存,看热闹的也鸟兽四散,生怕被惦记。
一团光爆当空炸碎,两道身影各自倒飞远去,犁地滑下深壑,方才止住狼狈身形。
一位手擎金戬的披甲旧神祗,赫然是女子姿容,虽然皲裂金身五彩斑驳脱落,有些惨不忍睹,但一身气势却是如虹,若是用仙道境界来概括这些女神祗,应该是半步大帝无疑。
金戬戳地,在身侧挂出一道浅痕,而且金身上由于对轰而被镇落的一些金身碎屑,皆被金戬全然吸附吞没。
女神祗扫眼横空而至的二位,并无丝毫怯战,反而一身战意愈发昂扬。大有以战养战的意味。
与女神祗相对而战的妖人,是霸王蚁之属的后裔,人头蚁躯,力大无穷,霸王蚁曾与一众族群争夺十凶之名,虽然最终落败,但自身实力也是恐怖,尤其是有“一力降十会”之赞誉,霸王蚁一位老祖,曾重创白虎一脉老祖,更险些将之击杀,也万族一些族群中也是颇有威名。
冷眼掠过看热闹的二人,霸王蚁便不再关注,虽然同境,但霸王蚁一脉有同境最强的血脉之力加持,对于同境之敌,霸王蚁一脉素来必杀之。
疯子悬空而立,摆明了意思不打算插手其中,更绝的是还将最显眼的一把不值几钱的飞剑直接丢弃在地,用以表明自身态度。
你看,我是剑修,连自身飞剑都扔了,你们还好意思针对我?
张圣人虽然身有圣人气象,但终究是儒门圣人,没有那股子杀伐之意,反倒流露出与人为善的意味。
女神祗不理睬那个色胆包天的家伙游巡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竟然主动与张圣人行礼,“见过儒门圣人!”
张圣人拱手揖礼,算是回礼。
毕竟,这座废墟之地前的那片学海,可是货真价实的圣人法器,相当于帝兵,废墟之地生灵想要出去,就必须经过学海,与人为善,也算是与己为善。
“小蝼蚁,今天不和你打了,本神祗心情不错,不想打打杀杀,你走吧!”
女神祗挥手示意霸王蚁离开,表示不再纠缠。
“好大的口气,莫不是还以为这里是神庭,什么都你说了算?”
霸王蚁不依不饶,体内流淌同境最强的霸王蚁血脉,如何能被人看低,就此离去岂不是辱没霸王蚁一脉的脸面!
“呵呵……”
女神祗报以冷笑。
“我说,蚁人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有意止戈,咱就坡下驴就好,揣着架子不累吗?”
疯子出声,落在霸王蚁身前,笑嘻嘻劝慰道。
“你是哪根葱,我霸王蚁一脉与他人恩怨,与你何干?”
霸王蚁怒火心生,心说这是从哪半路窜出来两条不长眼的玩意,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吗?
但毕竟若是完全撕破脸皮,陷入以一敌三的境地,霸王蚁多少也觉得有失妥当,同境争强,并不意味着就可随意树敌,如果霸王蚁一脉人人如此,只怕霸王蚁一脉也断然存活不到今天。
“瞅瞅,一说就急,蚁人兄弟,你这脾性可是得好好改改,今儿多亏是遇上我这么心地良善之辈,若是换个不讲理的,只怕现在早就躺地上讹你了!”
疯子摸出两壶酒水,扔出一壶,自己揭盖饮一壶。
霸王蚁接过酒水,揭盖一闻,一股硫磺之气直冲鼻息,刚刚被压下的心火瞬间暴涨,“砰”的一声捏爆酒壶,大喝一声,“我看你就是来找不痛快的!”
世间一切妖兽,对硫磺皆有忌讳。
山下凡俗,亦有时节饮硫磺酒一说。
疯子倒是没舍得捏爆酒壶,这些硫磺酒可是来之不易,他不是什么败家子,没坐上财神爷宝座前,也是吃过苦受过穷的。
收好硫磺酒,疯子闪身避开霸王蚁锋芒,在空中飞旋画下一抹流光,身影快如流星,不过眨眼之间,就立身百丈之外。
“我说蚁人老弟,我可是好心请你喝酒,你不领情也罢,但也不能如此霸道吧,难不成这天底下不能有喝酒之人?”
陆地上弹天而起一道迅疾身影,风声呼啸,霸王蚁身法受限,无法在速度方面争锋,但假借陆地而起,速度同样不逊色,且时常会有出奇制胜的效果。
疯子不再闪躲,摸出帝兵洪炉,直接当头轰砸而下,一捧恰似香灰的混沌从香炉中倾泻而出,瞬间将霸王蚁笼罩。
在旁观战的女神祗神色一滞。
就连张圣人同样暗自诧异。
洪炉在坠落的过程中,上下反转,将霸王蚁包裹的香灰混沌又如飞瀑落潭,一滴不剩全然落在洪炉之中。
霸王蚁则已然消失干净。
手腕一招,洪炉掠空而回,疯子小心收好宝贝,这才冲女神祗笑道:“这位神女姐姐,不知道能否赏光,聊叙一二?”
女神祗面有犹豫,帝兵洪炉的出现,无疑将对方份量加重不少,原本还有可能齐平而视的两者,仅仅因为一件帝兵的出现,这种平衡顷刻间就被打破。
神祗也会死。
更何况是一位女神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