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三章 王学敏“哦”了一声很快明白了王国华的意思(1 / 2)老树上的喜鹊首页

王学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了一个农村的媳妇山花,别人替他惋惜,他却非常高兴。媳妇山花符合他的审美情趣。山花是他的高中同学,也喜欢语文,两个人还合写过一首诗呢。虽然山花没有考大学,但是王学敏并没有低看她,他觉得山花在语文上的天赋比他要高,也有见识。山花做事识大体温柔善良,不同于一般女子。

山里人说话声音粗重,王学敏说话的声音不同于一般的山里人,普通话也说的标准。山花最喜欢听王学敏说话,说可惜了你没有当县里的广播员,你要是当了广播员每天在大喇叭上说话,那绝对比那些大明星还招人喜欢。王学敏说当广播员没有什么意思,念稿子谁不会。山花说你还要咋样。王学敏说还是教书比较好,那里面有思想,有底蕴。

“哦”,山花明白了,山花也是高中毕业生。

王学敏考上大学走了,山花不无忧虑:“要是别人看上你怎么办?”

王学敏说你的根已经长进了我的骨头里拔不出来了,我再也不可能喜欢上别人了。山花一听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然后又痴痴呆呆地笑了。

山花可是山沟里没有飞出去的金凤凰,她其实是有机会有能力的,王学敏承认她比自己要厉害,但父母身体不好,父母离不开人,弟弟又不懂事,于是山花就放弃了考大学这一条路子专心尽孝。尽孝要比考大学有价值。

王学敏天生自带一段风流,丰姿俊逸儒雅有气质,他的高中班主任何老师就是一个儒雅的人,同学们都说他最像何老师。

王学敏走在平城的大街上,人们会觉得他不属于这里甚至不属于这个尘世。如果他走在北京或者上海现代化的街道里,大家才觉得相匹配,最少也应该住在省城西京市的某一风景区里才合适。

作为老师,王学敏不用扬鞭自奋蹄,分配到学校后一心教书,全力育人,心无旁骛不想调动升职之事。如若工作上出现什么偏差,反倒会难受自责好几天,只是不断检讨自己告诫自己不要再犯相同的错误。如此春秋几度几番轮回,王学敏三尺讲台一站七个念头,历练成了高平县尽人皆知的最有名气的语文老师。

王学敏的成功并没有招致太多人的嫉妒,人们嫉妒不起来,他书教得好心地善良得像个活菩萨,没有人忍心伤害这样的人,伤害她就是伤天害理。

王学敏的父亲王丑是一个远近闻名的中医大夫,他听人们赞叹儿子,心里虽然得意,但仍以老子自居,总是教训王学敏别当中山狼,得志便猖狂。王丑感叹自己中医钻研了大半辈子,现在还稀里糊涂,然后教训儿子说:“你才教了几天书,功夫还差得远哩。”他一再告诫王学敏不要胡张狂,说天外有天人上有人,比你能耐大的人多得是。王学敏说我并没有胡骚情,我什么时候骚情过,你就知道一天坐在家里乱猜测,我自知我会自省。王丑一听大怒,喊道再给老子犟嘴就给我滚出去。文质彬彬的王学敏果然就滚出去了。王丑在后边撂话说:“治不了你了!哼。”说完继续抽自己的水烟袋,王学敏小声嘟囔:“真是个人来疯。”

现在,陈忠民真心把王国华看成自己家庭的一个成员了。王国华无欲无望的时候还能正常和陈忠民相处,但突然意识到陈忠民是他顶头上司的时候他就难受了,这个时候他就不自在不像人了,猥琐地就像一条狗。陈忠民并没有给王国华施加任何压力,也没有在王国华面前摆官架子,相反有时候还故意模糊双方的身份,但小心谨慎的王国华再怎么调整心都悬在半空。

在陈忠民身边,王国华的声音低了三分,个头矮了寸,手没处放脚没处搁无所适从,说话撰稿斟字酌句唯恐有半点闪失。陈忠民刚开始还说他不要拘束,后来也习惯了他这个样子,办公室主任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吧。要是哪一天王国华声音稍微高一度,他嘴上不说心里就不舒服,幸亏双方知根知底,不然就是疙瘩就是矛盾。

王国华只恨自己太没出息,行为上甚至还包含着渐次形成的软弱与媚骨。他想起了老人家说过知识分子的缺点就在于具有软弱性和妥协性,想一想这话还真没有说错,那还真是入骨三分,主席就是伟大。

如果和王学敏在一起,他就像换了一个人,有说不尽的踏实和从容,就像回到了大自然。那是一种可以放肆的关系。

对王学敏,王国华不用毕恭毕敬,不用猜测对方的心思,不用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不用说是是是和对对对,更不用刻意掩饰自己的缺点,一切自自然然坦坦荡荡。

在王学敏面前,王国华是一副狷狂放任的状态。他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这完全是一派学者风范伟岸男子的风骨,完全是万里长江横渡的风流人物。他怎么会像外人所说的那样城府很深呢,他怎么像别人说的那样异常圆滑呢。他想笑就笑,笑得是痛快淋漓气贯长虹;他想骂就骂,骂的是火花飞溅口无遮拦。

哎,官场上的王国华,看起来应该是魅力四射的成功人士,人后才知他的灵魂混的确是灰土灰脸,这里全都是曲意逢迎当牛做马,这里全都是刀光剑影血光之灾。官场如战场,到处都弥漫着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逼的他不得不步步小心,时时在意,只能把自己锤炼成金刚不坏之身。只有见到王学敏时,他才能放下心扯下罩在脸上的假面具像人一样呼吸几口自由空气:多好,我总算活过来了。

好好的人活活被劈成了两半。你说做官对他来讲还有什么意思。有意思就是没意思,没意思就是有意思。

王学敏和王国华,两个人多少年形成的默契,对方一抬身就知道他要干什么。在一块,他们要扯开天南海北的话题,而且必须把相关话题引向深层次进行探讨,否则就是没意思,就是没水平,就是不过瘾。他们必须开一些场面上说不出口的玩笑,这些玩笑纵横驰骋不着边际有时粗鲁得像个土匪,他们觉得这样才过瘾。旁人看他们高兴,都傻呵呵跟着一乐,只知道他们是异端是疯子也轻薄也张狂感觉其中藏着玄妙,也能知他们彼此心领神会能真正意会彼此说话的意趣。双方奇妙的谈话,从中国到美国,从政治到足球,从风俗习惯到西方哲学,只求说他个昏天黑地。其他人说人家是文化人,文化人就是水平高,我们不要插话,说一句话也是丢人。

今天,王学敏两个人上了对面的聚丰楼。挂着职业程序化的笑容的服务员把二人引领到熟悉幽静的二楼包间。服务员推门走进去微弯膝盖搬开椅子服侍他们坐定倒上花茶,小心翼翼把茶杯放到桌上便迅速从靠墙的柜子上拿起菜谱请他们点菜,同时向二人推荐了几样本店的特色菜。王国华说新来的吧?我经常来你们不用推荐上你们最拿手的两荤两素就可以了,然后再来两瓶宝鸡啤酒。服务员拿着圆珠笔熟练地记上后说“好”恭敬地对他们笑着迅速把笑容关在了门外边。

聚丰楼上菜的速度快,这是王国华喜欢来这里的重要原因。约十分钟,菜上齐了。王国华耷拉下脸举杯说:“今日是让您陪我分忧解愁的,就看您老人家能不能把我的苦闷一扫而光。把朕哄高兴了我掏钱,哄不高兴你埋单,记住,不能说丧气话和添堵的话,最近我比较烦比较烦!”王国华唱上了。

王学敏说:“喳!您是谁呀,您是王大主任我现在是您的开心果和最忠实的奴才。”

“就这要求,能适应就吃,不适应就滚。”

“去你的个狗东西!钱么,谁掏都能行,当然最好你掏。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哄你干嘛,我不会哄人。我穷苦百姓有出没入,挣多少花多少,不像你工资基本不花,老婆基本不用。说说,今天怎么回事,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遇到什么难言之隐了?说破无毒,现在是排毒阶段。”

王国华摇摇头说我是工资基本不花,老婆基本不用的人么,你怎么想当然?如果说出来就没事的话,我就天天找你诉苦,说完他把眼睛对着王学敏,扑闪两下,痛苦的叹了口气,嘿嘿笑了两声;再扑闪两下,再嘿嘿笑了两声,还是唉声叹气。

王学敏凑近了调侃:“是不是和老婆闹别扭了,老婆不让回家上床,成了孤魂野鬼流浪街头?这没有什么,比你在领导面前低声下气要强一些。”

王国华哭丧着脸说那能算个事?再说国家大事距离太远,参加联合国大会我也去不了。我遇到了什么事情,你猜也能猜个九不离十,还故意给我绕弯子,你就给我装吧。王学敏其实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情,他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只是故意和王国华兜圈子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这里面有情趣。现在看玩不下去了,就退一步实话实说了:“是不是官帽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