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华惨然一笑:“您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王学敏吃了一口菜：“那还不好猜，你心里谋什么别人清楚我心里也清楚，其他的事情不会让你愁成这个样子的。”

“您说的也是。老百姓需要我，我不想就此告别县委大院。。”

“嘿！不要脸。亏你说的出来，把你还说得伟大地不得了，老百姓需要你，老百姓需要你干实事，不需要你为自己着想。离开了你是不是高平县百姓就不活了？干不下去就不要勉为其难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趁早离开是非之地，省得一天心绪不宁患得患失。”

“随您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王国华一看王学敏要抬杠不想再争辩了：“看是有情却无情，你真是一个缺乏人性的东西！”

王学敏一看他的情景就打住了风凉话：“那具体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国华把陈忠民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说完告诫王学敏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这个秘密：“陈书记病得不明不白也病得不轻，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情不能瞒一辈子。他不能老占着书记的位置。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书记身边的红人，是陈书记的储君，没有人能把我和他分开。他要下去接替的应该是刘县长，刘县长蓄谋已久，他上面也有人，，在高平替代陈忠民也可以一雪前耻。只是陈书记这几年没什么大的毛病，也走不了，暂且就搁着了。陈刘二人明争暗斗矛盾很深，陈书记倒了，刘县长还不把我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这结果是完全预料得到的。”

王学敏不以为然：“原来如此，我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我倒希望你从官场中抽身出来干点有益的事情。改革开放的年代了，官本位的思想早就应该抛弃了，人生的路子很宽，像你这样的人才，还愁找不到出路？现在全中国，律师可是缺得很，考个律师证，做一个自由职业者。自由，你不需要吗，你心里肯定需要。律师挣得钱不会比你现在少，不见得比当官差。现在的中国不缺当官的，走个穿红的，来个戴绿的，我觉得倒是要认真落实一下依法治国的基本方略，那比你在官场勾心斗角意义大得多得多。”

“你说得没错，问题是我现在无法听进去了。晚了，，我病入膏肓了。从政这么些年，久入鲍鱼之肆，臭的也变成香的了，乾坤颠倒我已经是非不分，我现在的官瘾太大了。当官有瘾的你知道吗。我原来真是认真干工作的，可是后来就变了。”

“官场也有好人。”

王国华喝了一杯酒：“难得你这么认为。说个不恰当的比喻，当官和吸大烟是一样的，一尝就难以放下。我现在已经走下神坛入俗了。不像你，远离世俗还挺在神坛上，清高雅致，超凡脱俗，一骑绝尘，像世外高人，你是难以理解我的景况的。你要在我的位置上，你也会变的俗不可耐的。我一介凡夫俗子是比不上你了。要不你彻底一些当个和尚，戒绝七情六欲，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了此残生，也算是名震江湖了。在学校里教书人生终归太过平淡辱没了你。”

“哼哼，什么东西，给你说好话，反倒当成驴肝肺。”

“那我必须谢谢你的驴肝肺。‘”王国华说王老师，我今天是让你来给我开心的，你却给我使劲添堵，这酒不能和你喝了，我要拿他去喂狗。

王学敏一看说不行，喂狗可惜了。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也没有什么可忧愁的。天地之大，有你容身之地。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能有几个人能把官做一辈子，还是趁早急流勇退，现在还来得急。再过二年，奔了四十就有些晚了。

王国华说：“话是这么说的。事情没有放到自己头上，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怎么能不想这个问题，我怎么能不想这个问题！”王国华敲了敲桌子：“眼看到手的肥肉呀......人心里能不难受吗？我能甘心吗。”

“怪不得现在人少了，狼多了，说不定哪一天你也会变成一只狼，连我都要被你吃掉了。”

“说什么将来，现在不就是人吃人！可吃人不能乱吃，要有选择性的。”

“该吃就吃，不要客气？”

“王学敏，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命！我都这样了，你狗东西还不放过我，我怎么交了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小白狼。”

“没办法，就这脾性。”

“那你怎么对别人态度那么谦恭呢？”

“哈哈，别人和我什么关系呀！”

王国华长吁短叹，王学敏嘴不饶人，气氛顿显压抑。

“世人皆说当官的好，，其实真他妈的还不如老百姓自在。农民呢，吃了干活，干完睡觉，什么大道理，讲不出来就讲不出来，没有什么，那不是咱农民粗人想的事情，头掉了也不过留个碗大的疤。可是，我能做到么。”

王学敏说：“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事情的关键在自己。若果不能脱颖而出，你就会困死在其中。哎，真的像农民就对了，农民是把生死荣辱置之度外的人，所以他们的天地就是最大的。不说了，吃菜喝酒，吃饱喝足撑圆了脸再去充英雄好汉。”王国华这个时候居然很听话地吃了起来，但吃得没滋没味，嘴里说今天的菜就像草药一样苦涩，嚼起来舌头都会难过。

王学敏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说完这话回头看王国华，不料王国华放下筷子瞪大了眼睛像狼一样满眼绿光盯上了他，王学敏放下筷子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嘶！不会就要拿我当菜咽了吧？我可不是唐僧肉。”

“你家老爷子是。”

王学敏“哦”了一声很快明白了王国华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