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开了,哥仨轮番被叫过去谈话,唯独迟迟没有到我。朱帅帅回来后恨恨地对我说,周总让我们四个留两个在这儿,另两个去工地,反正他是坚决不会去的,如果强要他去,立刻走人。
难怪周总不需要我的意见,原来去留是有的选的,原来我早已把选择权交了出去。
冷板凳坐到周三,闻总一大早就把我捉住,让我把行李打包到他的奔驰上,他送我去项目部。路上,他说他给我找了两位师父,都是高级工程师,过去后别倒他的牌子。
高级工程师有什么好说的?我的专业课老师哪个不是高级工程师?教混凝土结构的老杨在每个我们昏昏欲睡的课堂上说过,在工地里待一年,就什么都会了。
项目部的电拉门旁挂着水电一处的牌子,旁边的大理石上嵌着同样的鎏金大字。场地空空荡荡,正对着是上下两层的临时板房,中间是楼梯,左右各四间;另外两边各有一排单层厂房,进大门左手边是食堂,右手边是会议室。
楼梯下左手第一间是总工办公室,我们敲门进去,办公桌后坐着我的两位师父,孟凡和王蛟。孟凡五十岁、干瘦,王蛟四十岁、圆润,在闻华让我开口叫师父时,两位齐齐后仰,连说当不起、当不起,我未出口的话在喉咙里滚了几翻,被生生咽回肚子。两位师父笑盈盈地等了好一会,见我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样子,转眼和闻总扯起家常,偶尔点到我,我只是支吾两声混过去。
没多久,他们聊起午饭、聊到晚上攒局玩麻将,王工找出一套书作为见面礼,告诉我不远处的村庄里有超市,闻总叮嘱我饭要吃饱,三人坐上奔驰扬长而去,留我一个在资料室一头雾水。
资料室在一层右三间,得亏还有资料可看,我抱出一堆档案盒,联系单、工程价款月支付、分部工程验收…联系单开盒第一张是停工申请,理由是政策处理问题,涉及到一溜行政村,监理的审核意见是不予通过,日期是上个月月初;最后一张是开工令,签发时间是两年前,现在距合同完工日期还剩八个月。
眼前的这些内容在学校里从没接触过,但偏偏不至于让人无从下手,这让我提起相当大的兴趣,也为即将开展的工作感到忧虑,我发现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懂,顿时失去了继续翻阅的激情。
资料积累得太多,一时半会儿看不完。我锁好门,跑上项目部前的高土堆,打开手机里的地图,象征着我的小箭头正处在庞大水系网络的正中心,指向一公里外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