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原来,几天前,小鬼从青松山上下来后,便到了这平兴镇。来到这花花人间,小鬼像是一下到了仙界,玩得十分开心。只是他乃是阴神之身,看得摸不得,终究如隔靴搔痒一般,见了这许多事物,心中更痒。
只是阴阳两隔,小鬼也没办法。他心中惆怅之下,不免流连人间,想要多看几眼,便昼夜在街头穿梭,直到人群散尽,方才觅地藏身。
就在前天,他晚上在街头闲逛时,撞到了一个人。不,那应该是个鬼,正是那个醉鬼。小鬼看出他是鬼魂,便想与他攀谈,藉慰心中苦闷,却不想,那鬼醉得厉害,也不管认不认识,拉着小鬼就去了客店,要请他喝酒。
于是两鬼,便到了高升客店的酒窖。
那醉鬼教会了小鬼吸香吮味,仿佛给小鬼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于是此后两日,每到晚上,两鬼便相约酒窖,一同饮酒。
那醉鬼嗜酒如命,小鬼也不遑多让,每一次喝酒,都非把自己灌醉不可。于是只用了两个晚上,两鬼便“喝”干了客店整整一大坛子酒。直到今天燕然出现,小鬼才知自己惹了祸事。
正如小鬼所说,银两的事情,倒也好办;只是那醉鬼,小鬼与他喝了两天酒,也没问过他的名字、生平,自然不知该做什么,才能让他领情了。
一时之间,小鬼也有些棘手。
燕然想了想,说道:“今晚你再去和他喝酒,趁机问问他,总要把这事解决了才行,不然老师不满意,我也觉得于心不安。”
小鬼自无不可,当即答应。
因着做了错事,所以小鬼现在,还不太敢去见玉成子。燕然便陪着他,在山间等了一阵,直到晚上,才与他返回高升客店。
径直到了酒窖,那醉鬼果真一如既往,已经在酒窖中等着了。小鬼进去与他喝酒,燕然则依旧上了房顶,暗中观察着。
那醉鬼一见小鬼,便举了酒碗,邀请道:“来……来喝酒!”
小鬼心不在焉地接过酒碗,喝了一口,便再也忍不住,问道:“老兄,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心愿没了的?我替你了了,算还你请酒的人情。”
“我……嗝!我叫马四。我能……嗝!我能有什么心愿?天天喝酒还不够么?来……嗝!喝!”醉鬼马四不知喝了多少,一面说着话,一面还在打嗝。
这两句话,可糊弄不住小鬼,他当即便继续追问,一定要马四说个名头。只是马四实在醉得太厉害了,只知道喝酒,其余的话,一概不说。
小鬼没法,只得陪他。
喝了一阵,还不等小鬼套出话来,那醉鬼马四便站起身,说道:“兄……兄弟,我……嗝,我得走了。明天再喝。”说罢又摇摇晃晃,离开了酒窖。
小鬼看向头顶的燕然,以目示意,问道:“怎么办?”
燕然想了想,飘然跳下,说道:“跟上他,等他清醒了再问。”说罢除了酒窖,追那醉鬼马四去了。
小鬼见状,急忙追上。
于是这般,燕然与小鬼,便坠着马四,出了高升客店。马四虽是阴魂,可举止言谈,却与常人无异。他依旧靠着双脚走路,不似其他鬼物,走到一处水沟时,甚至特意避开,叫道:“还……还好老子闪得快,不然……不然就摔里边了。”
燕然与小鬼看着,心中只觉得奇怪。
难道这马四,竟还不知道自己死了么?
便在这样的古怪之中,燕然与小鬼,坠着马四,来到了平兴镇东边,一处宅门外。马四敲了一会儿门,见没人应,嘀咕一句:“人呢?都死哪儿去了!”便自己推门进去。
燕然见状,急忙蹿上房顶。
却见马四在大宅之中,熟稔穿行,不大会儿功夫,便已到了一处别院之中。马四推门进了房间,燕然揭开屋瓦一看,却见下方那是一间闺房,一个妇人正躺在床上,安然睡着。妇人身边,还有一个男子,应当是她丈夫。
“马四来这儿做什么?”
燕然心头好奇,继续看着,却见马四如同常人一般,竟跑到那一对夫妻旁边,揭开了被子,躺了下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鬼也好这一口?不过当面那什么……,口味未免太重了吧!”
燕然直看得心头惊讶,震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