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水猿老祖便站起身来，他也不同玉成子道别，遂大摇大摆地出了玉成宫。这番狂态，真是肆意张扬。他手下的水猿们也有样学样，起身扬长而去。

玉成子哭笑不得，示意燕然送行。

燕然急忙跟上，把几只水猿送出了归仙崖，眼见得他们召来一道海波，踏浪回了洞府，这才折回玉成宫，向玉成子复命道：“老师，水猿老祖已经走了。”

“嗯。”

玉成子向那受伤的水猿渡送着灵气，轻轻的应了一声。

随即便再无响应。

玉成子不发话，燕然也不便离开，当下便垂手肃立，站在一边侍候着。良久之后，玉成子这才停下，叹了口气，向燕然道：“燕然，你觉得为师今天处理得如何？”

燕然一愣，却没想到玉成子会这样问，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玉成子似乎也没想让燕然作答，深深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大殿门口，看着山下云遮雾绕的归仙崖，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与燕然说话，叹道：“毕竟也是和我同生共死多年的老兄弟，他们的儿孙犯了错，我怎么能不帮忙呢？”

燕然这才听明白，玉成子是在为孟源的事感叹。

却听玉成子又说道：“燕然，你说为师这样处置，是否枉顾公理，只图一己私欲？”

燕然无话可说，唯有安慰道：“老师，亲亲相隐，乃是人之常情。修道修行，终究不是断根绝性的仙佛，老师这样做，也可以理解。”

“是啊。”玉成子深深叹气，“说到底，修士也是人啊！”

随即他再不言语，看着云海出神。

燕然陪在一旁，缄口不言。这种事情，太复杂了，局外之人无从置喙，所以他只看着，不发一言。燕然心中，却也在咀嚼着玉成子的话。

说到底，修士也是人。

不错，是人——人的七情六欲，修士也避免不得。

玉成子怔神良久，方才回转，向燕然说道：“燕然，你进来，为师有件事情，要托付给你做。”

“老师吩咐便是，弟子一定尽力而为。”

燕然拱手应是，随玉成子进了大殿。师徒二人相对坐了，玉成子才道：“目今这水猿受了重伤，需得大还阳续命丹和三九接续膏才能救治。三九接续膏倒还好说，为师备有一些，只是这大还阳续命丹，实在难得。便是炼制的药材，为师也缺了两味。”

“老师是想，让弟子去采药？”

燕然看着玉成子，问道。

玉成子点头道：“不错。为师要给水猿输送灵气，护住他的生机，这件事情，还得让你去做才行。”

燕然急忙拱手应道：“老师请吩咐。”

玉成子道：“炼制大还阳续命丹，需要一味三江无根水，一味凤眼蟒蛤，为师手中没有，需得要你取来。”

燕然点点头，把这两味药材记在心中。

玉成子又道：“三江无根水，倒还好说，在越国的临海郡，那有一座合江楼，乃是三江汇流之地。你去那里，逢着下雨天，便取汇流中心的雨水，在雨水落到江面的瞬间取来，那便是了。”

“是，老师。”燕然把这许多注意事项，都一一记下了，又问道：“那凤眼蟒蛤呢，弟子该去那里取来？”

“这个……”

玉成子竟面现犹豫，双眉皱了起来。

燕然见状，暗自奇道：“这凤眼蟒蛤有什么特殊的么？怎么老师这般犹豫？”

却见玉成子脸色变换，忽而怀念，忽而感伤，忽而又是愧疚，真真叫个变幻不定。好一阵子，他才开口说道：“这凤眼蟒蛤是南荒的奇物，东海唯有一人饲养，你需到她那里，才能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