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许医生冷冷地回答。
“那你能睡那边那个床铺吗?”吴军又说。
许医生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吴军也觉得自己的要求无理了,“我是说,还是挺滲得慌的,你说他要是打呼,还是便睡觉边放屁,这倒没什么。”
吴军故意停了一下,想看看许医生有没有被他的话给逗笑,结果毫无表情,接着说,“他就这么躺着,又安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是不是有点……”
“病床有病人会住进来,巡房会有固定的人值班,医院有安装监视器,他醒来我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说完帮唐泽掖着被子换了吊瓶就走了。
不知道是许医生的话还是他的神情,总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很快吴军就没那么焦虑了。
1999年10月5日
吴军开始做一件事,就是每天醒来叫着唐泽的名字,希望把他叫醒了,这样晚上他就不会害怕了。
叫着叫着突然觉得,他是不是在装睡啊?
因为,有时候我也会这样,因为不想面对的事,因为讨厌的人,因为复杂的生活,因为看不见的希望。
突然,他不想再叫醒他了,或许活着不如沉睡呢。
定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可怎么也没见到什么人来看望呢,除了林护士就是许医生。看来这小子还真是不招人喜欢啊,怎么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就在吴军一个劲地胡猜的时候有个小孩儿被林心语和爸妈带了进来。
“妈妈,我不想搬家。”孩子奶声奶气地说着。
小孩儿是个不到十岁的男孩,圆嘟嘟的脸蛋稚气未脱,白白嫩嫩的样子很是招人疼爱。
吴军看了立马挥手亲近,孩子爸妈也点头微笑示意。
“乖,乐乐我们是住进新房子了,以后乐乐就可以到房子附近的中心小学上学了。”妈妈蹲下身来摸着孩子的头,温柔地说。
“乐乐不想去中心小学,我朋友们都不在那里,”小孩嘟着嘴说着。
“没事,我们乐乐能在新学校教到新朋友的。”妈妈又说,“新朋友会比之前的朋友要好的。”
我没明白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朋友这种感情不是能用来对比的,只是遇见了就是遇见了,不在于时间的长短,不在乎家境的贫寒,不在美丑和距离的。
从前有等级制度的时候,人们拼了命地抗争,现在却又想把自己跟别人划分开来。
“先吃饭,反正学是一定要上的,不管你怎么想,妈妈都是为了你好。”
出现了,这句恐怖的话稳居榜首。
不过,打开盒饭的时候,我还真是想我奶奶了,吴军偷偷地瞄着1号病床。
有烧鸡,有大虾,有排骨还有地三鲜。
吴军只得躺着闭着眼睛,任由美味在空气中弥散看来。
这时候我终于相信唐泽是真的昏迷了,那也好不活受罪,哎。
同样活受罪的还有我啊,在对面门缝看你们的卡西莫多安。
“我不吃了。”小孩儿调皮地把筷子摔在地上,“我要玩游戏机。”又在床上翻滚。
哎,多浪费啊,真不懂事。
吴军和“档案袋”空前一致的想法。
“没吃完不准玩游戏。”妈妈大声严厉地教育道,似乎不知道这里还有两个闭着眼睛的人。
“让他玩会儿吧,都进医院了还这样严格呢。”爸爸终于说话了。
妈妈瞪了他一眼,“还不都是让你给宠坏的。”
爸爸一时语塞,小声嘟囔,“我干什么了我。”
“你不是给他买游戏机,能耐啊你,挣钱挣多了是吧。”妈妈厉声道。
“那,他说他们班同学都有的,不能让孩子输人家啊,人家有的我们也得有啊。”爸爸解释道。
“那是要看什么方面,有这些钱让他多学点才艺不好吗。”妈妈辩解。
“你看你让他学的足球,还有游泳。他压根儿就不会,这不还搞到医院里来了。”爸爸反驳道。
“那是你没用,你怎么也不会呢,不会好好教儿子啊,现在男孩子不会打个篮球,踢个足球什么的,以后怎么办呀。”妈妈气不打一处来地说。
“该怎么办怎么办呗。”爸爸最后的坚持。
妈妈又瞪了一眼,爸爸就也没再说话了。
等到孩子爸妈出去办理手续的时候,吴军坐了起来,跟小孩儿聊天。
“乐乐,你怎么上医院来了?”吴军一脸关系的样子。
“我妈妈不让我和陌生人说话。”乐乐拒绝沟通。
“喔,这样啊。”吴军一边假装无奈地说,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台小霸王游戏。“我这儿有台游戏机,不知道谁要玩啊?”吴军故意拉长声音。
“我!”小孩儿立刻眼里放着光,举手说道。
“你要跟我一起玩吗?”吴军问道。
小孩儿点点头。
“可是我妈妈不让我跟陌生人一起玩的。”吴军摊摊手,做出一脸欠揍的样子。
回击成功后吴军沾沾自喜,我觉得,真是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