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的事情后,白郦一直躲着不敢出去,那日的情景一直在他脑中闪现,那时他是有意识的,尽管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但他仍记得寒卿吻了他的嘴唇,额头,眼睛,白郦摸了摸额头,原来两个男人也是可以这般,他不懂,从未有人教过他这些。
管他呢,白郦想,只要是寒卿就好。
可是他该怎么面对呢,故作镇定的喊寒卿寒兄还是捅破这层窗户纸,表达自己的心意呢。
不可!
白郦坐起身,他是要回到北寒的,而且自己不能娶妻生子,虽然寒卿是个男子,但是他可不能做着始乱终弃之事,这彻底激起了少年的责任心。
外面来人已经催了三次,挽星的明傅子不知为何突然要见他,白郦不明所以,但对方是长辈,也不好回绝。
白郦由大门而进,明傅子就在门口,像是以等候多时,明傅子是敬州上府的老人,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头发花白,想是平时操心的事很多。
他上前看着白郦,喉咙滚动似难言,他颤声道:“小友师承何处?”
白郦自不能真言,他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问他此事,“我没有师父。”
“那小友可认识木逍游。”他的语气中带着试探之意,白郦听到这个名字还是不由得吃惊,莫非明傅子已经知道什么?
明傅子似在白郦的神情上看出了端倪,并没有再追问,他又问道:“我与小友之前有过一面之缘,不知小友是文府还是武府。”
白郦答:“武府。”
“可有拜在哪位长老门下?”
“没有。”
明傅子像是松了口气,“不急不急,小友刚入学,等过了文武门再拜长老也不迟。”
说到文武门,白郦才想起来过几日便是外门弟子进入文武门由敬州上府各位长老挑选的时候了,时间真的是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明傅子还想说什么便见门外进来一白衣男子,熟悉的香味萦绕在白郦的鼻尖,白郦回头瞧见寒卿走了过来,神情一顿,脚尖不可控制的紧绷起来。
寒卿穿着一身青衫,广袖垂落,腰间的挂坠珠子泛着温润的光,飘飘然然,温文尔雅,书卷气浓重,寒卿淡淡的薄唇轻微抿着,走到两人跟前,向明傅子道:“先生可好。”
明傅子没有了以往严肃古板的神情,微微眯眼,似对面前的这人极为满意,“好好好,可有几日未见你了,挽星的事情可还忙的过来?”
之前白郦让寒卿来找明傅子,还真被明傅子留了下来,寒卿现在在明傅子手下帮忙整理书籍,管理挽星各种杂七杂八的事,也算有个落身之地了。
寒卿道:“还好。”
“也不要太辛苦了,整天待在挽星楼里,莫不是要把挽星所有的书籍都看个通透,这可够你看个十几年了。”明傅子笑道,他见过不少武痴,却极少见过书痴,整日泡在书里,傻了可怎么办。
“恩。”寒卿看向白郦,神色自若,倒是白郦显得局促不安,立马移开眼神,看向远处白云。
“白兄是有什么事吗,可有寒卿帮得上的地方?”
“没有没有。”白郦立马摇头,绷直身子,一脸正气看着前方,实则心里不免一酸,寒卿现在翅膀硬了,恩人都不喊了,直接喊白兄了,白郦一时不知高兴还是难受,也不知白兄这个称呼是亲近还是疏离,反正心里不好过。
算了算了,也是白捡的一份糊涂恩情,白郦很懂得安慰自己,如此一想,便没那么难受了。白郦现在是生怕露出什么慌张失措,低了一截。
明傅子道:“你们认识?”
“认识许久了,不光认识,白兄还是我的恩人。”寒卿像是在陈述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坦然自若,另一人可没这般平静了,双颊微红,眼神飘忽不定,就是没敢看寒卿。
“恩人?”明傅子笑道:“原来你们还有如此缘分,白郦小友虽然小,但侠肝义胆是个正义之士啊。”
白郦:“……”
“是的。”寒卿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扬,拱手道:“我还有事要处理,就先走了。”他看向白郦,温润如泉水流淌的声音在白郦耳边萦绕。
“白兄告辞。”
谦谦有礼,无一丝不妥,另白郦找不出任何毛病,倒显得白郦小气局促了,看着远去飘然的身影,莫名的,白郦心中那股无名火“腾”的又升起来了。
原来只是他一个人再作茧自缚,纠结惘然,然而对方却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白郦这一天都过得很烦躁,心里像燎原之火碾过一般,无法平静,他躺在床上,心里又莫名难过起来,委屈,别扭,不甘各种情绪充斥着他的胸腔,无比折磨。
他啊,终归是少年,在自己在乎的人身上受不得半点委屈。
他从未有过这样。
夜晚,王致正收拾床铺,白郦转头看着他,对方极其整洁,被子捻的一丝不苟,王致整理完,便拿起书看了起来。
白郦自惭形愧,跟王致比起来,他的文业遥遥不及。白郦想,王致读的书多,肯定懂得也多。
白郦忍不住了,朝王致道:“王致兄,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王致抬头,有些诧异,平时白郦话很少,他们几乎没有说过话,他放下书:“你问吧。”
白郦舔舔唇,抓住重点,“我有个朋友问我,有一个人之前对他十分的好,然后...然后又与他有了肌肤之亲,然后...然后他就很纠结两人的关系,就是纠结...你懂吗?”
“……”王致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还是点了点头。
白郦继续说道:“再次碰到对方的时候,对方全然不把他当回事,像忘了之前的事一般,然后他就很愤怒,委屈,还难过。”白郦觉得自己够言简意赅了,他疑惑道:“这是个什么原由啊。”
王致上下打量了白郦一番,白郦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就怕对方看出了破绽,白郦挺了挺肩膀,让自己看起来理直气壮些,王致收回目光,沉思片刻,最后得出结论,肯定道:“你朋友肯定是爱上对方了。”
“???”白郦得到答案像是被惊到了,可是他的内心却莫名平静下来,仿佛在他的情理之中,“你怎么知道?”
“肯定的,不然你见……不是……你朋友见对方不理自己,为什么会难过委屈呢,就是因为在乎对方。”王致化身为知心大哥,分析的头头是道,白郦哑口无言。
白郦低头像是在沉思,最后他抬起头,解脱般的扬起一个笑容,一改之前颓废模样,换了身衣服,头发束起,将自己整理了一番。
王致疑惑:“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
白郦推开门,朝王致点头,“王致兄你说的很对。”
“什么?”王致看着白郦匆忙的背影,已了然于心。拿起书叹了一口气,唉...又是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傻小子,沾什么东西不好,偏偏沾上这个东西,磨人又没有好下场,哀哉哀哉...
白郦一路飞奔到了挽星,不知是不是被风刮的,脸色微红。夜深,挽星被关了门,白郦翻墙而过,靠着自己敏锐的嗅觉来到了一间房门前,他刚要敲门,却骤然停顿了下来。
白郦犹豫许久,再房门前踱步片刻,扬起手准备敲门,手还是没有落下去,如此反复,反复如此。
刚扬起的手最终还是放下了,叹息一声,起身离开。
没走多远,他又折身回来,僵直的站在门口,抿抿唇,敛了神色,深吸一口气,像要去赴死一般,手指微微颤抖着扬起手。
嘎吱一声,眼前的门却自己开了,寒卿一身白衫,微微凌乱,温润如水的眼睛此刻却莫名的有些红。
“我我我我……”白郦结巴。
“今今……晚夜色真美。”白郦僵直的转过身,看向灰蒙蒙的天。
“不好意思……我走错路了,打扰了。”白郦抿唇,忍住想抽自己嘴巴的冲动,颤颤巍巍的朝外挪动僵直的腿。
身后传来几步凌乱的脚步声,白郦猝不及防的被人抱了满怀,一刹那,白郦仿佛看到了无数星星照亮了整个天际,他脑中空无一片,只剩下自己心脏怦怦乱跳的空响。
寒卿没有说话,呼吸难以平复,力气极重,像是要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白郦被勒的喘不过气,俊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傻气的笑容。
他彻底安心了。
白郦回过身,紧紧搂住对方,寒卿的身体在颤动,失而复得的这种心情几乎折磨的让他发狂。
许久,白郦郑重的在寒卿耳边轻轻说道:“寒卿,我喜欢你。”
寒卿松开了手,看向面前的白郦,此刻,他的神情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温柔,无比眷念却又十分的脆弱,将白郦的手握住,虔诚的吻落在白郦手背上,寒卿微微有些颤抖道:“阿郦你知道吗,我刚刚多怕你就这么走了。”
原来寒卿一直都知道他在门外!
白郦想,寒卿本性肯定是只大灰狼,不过,即使是只大灰狼,也是只温柔的大灰狼。
爱情冲昏了少年的头脑,便什么也顾不得了。
搂抱的手松开了些,白郦抬头看向寒卿,寒卿面色看起来很差,像是忍到了极致,白郦慌忙将寒卿抱到了床上,少年好似对这个姿势情有独钟,因为彻底激发了内心的男子汉大丈夫担当,寒卿躺在床上,已没了力气计较这些了,他抬手像是要抹平白郦因为担忧皱起的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