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满蹲下身,秉住呼吸静静等待着那人的靠近。
“棠姑娘。”
熟悉的声音从她不远处传来,如常清冷,语速却比平时快了些许。
棠满眨眨眼,站起身来纳闷道:“你怎么来了?”
永渊低低地咳嗽两声:“跟着你下来的。”
“是怎么进来的?”棠满将手背到身后,语气关切:“没事吧。”
“我找到机关打开的。”永渊道:“没事。”
棠满听见他的步子越来越近,近到约摸两尺距离时,她伸手将簪子抵到他喉间:“走我前面吧,你在我后面,我觉得危险。”
“别想乱动,这上面有毒。”
她可不相信机关这么轻易就被找到了。而且隔了这么远,他都能确认地叫出自己名字来,也太奇怪了。
此处一切未知,若是将后背交给不信任的人,那就是自寻死路。
“……”
永渊沉默了许久,抬手握住了簪身,“啪”地一声将簪子折断。
棠满听见玉簪坠地碎裂开来的声响,她收回手,朝边上退了退,笑道:“永渊哥哥,你还真是受不得气啊。”
没有声音回应她,永渊从她身边经过,向着光亮处而去。
看来是生气了。
棠满低下头,在黑暗里摩挲着残留在手心的那部分簪子,慢慢醒悟过来自己防备过头了。
她又不是不清楚永渊的身份和性子,怎么现在给冲昏了头脑,连这么个再简单不过的人都要怀疑了。
那光亮所在,便是这长路的尽头所在。
一间被无数长明灯照得辉煌的墓室!四周青石的墙,墙上刻着的各种花卉图案生动而细致,一朵朵连接缠绕,指盘旋到墓室的圆顶之上。墓室中央一巨镶金的棺椁,而棺椁旁坐着的——
正是刚刚那个她在水中不曾看清的巨人,身躯庞大可面目却并没有棠满曾想象到的那么狰狞。
他衣裳形制与常人无异,头发虽然湿哒哒地粘在脸上,但能看出来是打理过的模样。白得过分的脸上横肉满布,眼睛就只剩了一条缝,在努力睁大了看手里的东西。
如果不论身形,他也顶多算个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胖子。
这个胖子正低着头玩弄一颗夜明珠,圆溜溜的珠子从一只手滑下来,掉到另一只手上,接了夜明珠的那只手就又抬得高高地,夜明珠就又从高处落下来了,如此反复。
渐渐地那颗圆溜溜的头垂了下来,珠子咕噜咕噜滚落在地,鼻尖发出微弱的鼾声。
棠满看了永渊一眼,后者修然立在离她一丈之外的石阶上。
绝对是生气了。
棠满勾了勾唇,走到他身边戳戳他的手臂,轻声道:“永渊哥哥,什么感觉?”
他的衣衫此时湿漉漉贴着肌肤,棠满能直接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意。
她一路走下来身上的热气都快将水烘干了,怎么他身上还这么凉。
永渊没有搭话,别过脸去掩唇压制住咳嗽。
“这样不行啊,会出事的。”棠满将手凑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同样冰凉,她将匕首拔了出来,道:“那就把他解决点,早点回去休息。”
永渊却拦住她,急声道:“不要。”
棠满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这才发现他有点不对劲。
他好歹也是习武之人,怎么会因为坠了水落得这么虚弱,面色苍白如纸,可嘴唇的颜色却泛着诡异的浅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