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不将人命看作一回事的人,一刀杀了不是!何须追究那么多!”
黑虎瞪着双牛眼,烦躁地一摆手。
“他可是杀手!”颜暖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他更该死!”黑虎一声怒吼,“杀手的话,怎能信!再说,众所周知,天下杀手皆出墨阁!他怎会无故泄漏自己阁里的消息!”
“就算是杀手,他也是陈管家的侄子!”颜清皱眉,微微不赞同地看了眼颜暖,“没有谁一生下来便想当杀手。他既然能在这个时间点过来告诉我此事,便说明他心中尚有一丝善念。我相信他!”
颜清看过那孩子,着实无法将他与冷血无情的杀手等同起来。
颜暖眼神暗了暗,父亲的那一眼让她突然意识到她上一世的天真,多少延习了父亲的宽厚。
宽以待人的气度,她没学到多少,倒是染了一身的天真,而那天真过了度又成了别人眼中的蠢货!
杀手!哈!
曾几何时,也有人站在满是血液的地上,气定神闲地解释了句,“我是杀手!”
就好像,杀手这两个字沉重悲凉得便能将杀戮合理化了!
被杀手杀了,也是那人背运遇上了他。
仿若杀手两字便可将良心泯灭得毫无负罪感。
这是多么的荒谬!何其的荒诞!
但如此荒谬、荒诞之言,现如今亦从她口中说出!
颜暖突然感到一阵惶恐。
她以前向往的杀手之职,曾以为的执剑走天涯,扶善除恶,如今在她嘴中也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机器!
许是黄粱一梦的梦中梦,梦里梦外皆需面对残酷的现实。
颜暖收了收盘旋脑海中的戾气,她还不想成为被戾气驱使的傀儡!她还有家人!她还有心!
陈叔对张豹的好,那是毋庸置疑的。
张豹作为一个杀手,自小又身世坎坷,对人命之事看得极轻也不足为奇。
久身处寒冷,便会心向温暖,这也是人之常情。
不以戾气支配大脑,颜暖思路越见清晰起来,“张豹说的并没错,墨阁与吾栖山却有可能联手,甚至,有可靠消息传出,这是皇家牵的头!”
颜暖此话几乎直接挑明了皇家与江湖有所勾结!这可比之前说的皇家与商家勾结严重多了。
颜清神色严肃,“此话可靠性有几分?”
“八九不离十。”颜暖指尖在桌上重重地敲了一下,“所以,这次嫁入皇室是个很好的机会!”
大寅都城,景王府。
顾若虚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明思堂的高脚椅上,撒欢儿似地抖着两只脚,“哎,我说!这大喜的日子都快到了,你这府里怎么还不布置起来!”
明思堂书桌前,一青衣男子执笔挥毫,不一会儿,一张大漠孤烟图跃然纸上。
金黄绵延的的沙漠,红艳灼热的炙阳,通过黄、红、黑、白四个色调层层渲染,将那一抹笔直而上的烟火衬托得无比孤寂,格格不入。
青衣男子停笔欣赏了一番,歇笔落印,“她真的答应成婚?”
顾若虚抖动的双脚停了一瞬,眼儿一转,“自然是真的,大婚之日少不了你的新娘!我还能骗你不成!不过,就是不知这未来的嫂子能不能全须全尾地来到景王府!”
他在昭京等了两日都没再遇见那邪门女,倒是听了一耳朵子颜暖的纨绔霸道行径,心下不免有了丝微弱的惺惺相惜之感。